翌日大早,艾达就出了个远门,她特地绕道回原先的公寓,碍于之前的事迹,也只敢在远些的街区上窥看。

    街道如常,之前住的楼似乎被封锁起来了,外面围了一圈治安人员,挨个审查了才允许入内。

    艾达看了会,不由得唏嘘房东的态度。在那天过后她试图联系邻居,不过消息全都石沉大海。根据埃迪身上附着的不明液体,他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出于朋友的立场,她还是期许对方能够平安无事。

    她将衣领翻立到足以遮住下巴的程度,确保鸭舌帽遮住了上半张脸才从街区里走出。

    幸而当天车位稀缺,她没能把车停到公寓楼下。启开后备箱才发现车上还要些当时嫌麻烦没有收拾出来的东西,就连薇拉内尔送的礼物也放在里面。

    艾达犹豫了一下,最终吐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拢上车盖。

    她拉开车门坐进车里,驱车离开才住了俩月的公寓。

    冷空气不断的浸入身体,艾达拨开暖气,感受扇叶鼓出来的热风,胸口隐隐作痛,一连串咳嗽卡在喉间。

    查尔斯给的地址离皇后区有段距离,但不算远,尚在纽约,需要连续驾驶11个小时才能抵达。她把车停稳,步进百货店。

    她本不该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来,可更抹不开面子去麻烦彼得,既然要离开了,还是得做好一系列准备。等把雅各布送走了,就需要考虑自己的将来。

    冷风一吹,她又开始咳嗽。艾达赶紧推门而入,迅速采买了需要的东西,再度回到车里时她的咳嗽愈来愈严重,手掌蓦然蒸热,艾达愣了一瞬。

    血液如大丽花落入手心,在黯白肌肤上红的扎眼。

    “嘿,女士。”车窗被人叩响。

    艾达摇下车窗,车前站着一名警察,他一头黑发,脸上横肉满溢,说话时被肌肉牵连着扯动。

    “可以请您出示下驾照吗?”

    艾达张开眼,思绪尚不清晰,口比想法快,小声问:“什么?”

    警察神色凝滞,很明显地一愣,旋即后退了一步,“女士,您看上去不太好,您确定您没有患上什么传染病吗?”他眼中蒙上一层灰质薄膜,“您应该去看医生,这俩车已经超过了停车时间,不过考虑到您的身体情况,我很乐意为您网开一面,快去医院吧。”

    艾达点头,手掌试过裤管,顷刻摇下车窗,打开手刹。

    车子再次启动,她内心乱如麻,不过十余秒,刚压下的咳嗽重回喉咙,像是挤压着胸口,一路烧滚上来。舌根溽热,腥味漫漶到牙床。

    艾达又停了车,翻出刚才买的矿泉水,利落拧开后猛灌一口入喉。

    做完这些,车子进行了第三次启动。

    她现在可没时间去医院,去不了也不能去。

    车子急速穿过中城隧道,鳞次栉比的城区慢慢浮现。艾达赶在最后岔路口打转方向盘,轮胎擦滑街面,偏离主干道,愈来愈多的建筑出现在视野内。

    她熄掉火,手臂穿过副驾,取出纸皮袋里的罐头,心意阑珊的下了车。

    麂皮靴踩在雪面上振出咔擦的声音,寒天冻地下还坚持在外面晃荡的人不多,孑影扫过的地方遗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就这么走了一段后,蓦然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