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太子殿下的来信,婉婉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只觉欢喜。可是,殿下让回信,她反倒是犯了难。婉婉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涂涂抹抹了半日,写了无数张。可要不就是那字迹太丑,她自己也实在看不下去,要不就是觉得词不达意,索然无味,写的不够好,于是,便又统统被她揉做了一团。

    她只觉得,心中有千言,落笔无一字。

    “我的姑奶奶,平日里读书识字,也没见你费过这么多的纸墨。”待到许莹莹从外面端了午膳进来,屋子里的纸团子都已经扔了满地,弄得莹莹都几乎无处下脚了。

    “莹莹,你来得正正好。要不,我来说,你来替我写吧。”小时候一块儿在私塾,婉婉写不出字也总是求莹莹帮忙。

    “殿下口谕是让你给他回信,我可不敢代笔。”果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太子这个鸿雁传书的法子,让秦婉婉不得不在家读书写字,勤学苦练了。

    更何况,为了能顺利引婉婉入局,许莹莹一直都在对着那几本佛经,模仿太子殿下的字迹。平日里她当着秦婉婉的面练字,其实已经藏了几分。若是真要写起来,如今她的字已经与太子殿下的字有八九分的相似了,只不过是神韵和笔力上仍有些许的差别。这是属于常年累月之功,也不是她这么一时半刻能模仿得来的。

    不过,若不是经常看或者熟知书道的人,用许莹莹的字冒充楚更的字,现在已经足以以假乱真。

    “长篇大论写不来,太短了我又觉得不够说的。我第一次发觉,原来写信也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婉婉还没有意识到,正是由于她心里对太子殿下的在意,才会写起信来都小心翼翼,字斟句酌。

    “这有何难的?你擅长写什么,就写什么吧。殿下不是说了吗,问你近来所读之书。若是实在不知写什么,便抄两句书给他,也可算得一封信。”莹莹凑过来看婉婉纸上所写的,笑着给她出主意。

    “嗯......”既然写不出来,抄书倒是个好主意。至少书上的那些东西都有文采,可比她搜肠刮肚想出来的那些要好上许多。

    “啊,好饿好饿。莹莹,咱们赶紧吃完了午饭,一会儿你陪我一起去书房里挑书吧!”婉婉撂下纸笔,突然就不烦恼了。

    若是太子殿下在家,她是定然不敢将莹莹带到他的寝殿、书房里去的,不过既然他不在的话......她们便可以无所顾忌得去里面,找找有什么书可以挑来抄的!

    太子殿下书房里的书可是浩如烟海,不计其数,随便找上一本抄一抄,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想了这么大半天的,脑仁都疼了。

    吃完了饭,婉婉和莹莹到书房里随便找了一本诗集。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婉婉写上这几个字,给太子寄了过去。

    楚更离京第五日。

    接到婉婉回信,楚更眼底含笑。

    提笔回信:“今冒雨巡堤,诸事繁琐。勿念。”

    楚更离京第八日。

    白天在工地上忙碌一整天,待回到驿所时已经月上中天了。

    从竹青手里接过婉婉的回信,竟然还是抄录的几句诗:“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楚更微微蹙眉,依旧提笔回信:“诸事顺利。勿念。”

    楚更离京第十三日。

    楚更今日才切身体会到,辅国公府是如何的一手遮天。这几日为了筹措修筑堤坝和含水湖的经费,他又接连上了好几道折子。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