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荷兰人还是较为讲究礼节,居然不远万里给朕与皇后带来这等礼物,待此次谈判完结,其归国之时,朕也要回赠礼品让其带回国内,来人不往非礼也,我堂堂中华之国,于礼节上当不可废。

    大伴,差人将这些礼物交给皇后分派吧,给陈卿、邹卿看座、上茶!”

    乾清宫里,朱由检饶有兴致的把玩着一杆镶满各种宝石的燧发手铳,笑呵呵的对前来复命的陈奇瑜和邹维琏道。

    荷兰特使除了给朱由检送上这柄手铳外,另外还有大小自鸣钟十台,给周后送的礼物同样是镶嵌不少宝石的西式后冠一顶,还有一个木匣子里装满的宝石,以及荷兰本土生产的一些呢绒面料。

    “圣上所言极是!臣观那两名荷兰特使,虽是身材高大,但举止甚是有礼,讲话之语气也是带着对他人之尊敬之意,仅此一点,臣便断定其国并非那种蛮夷小国,而是甚为富庶之地。

    而反观那名大佛郎机国之使节,则是举止无礼、言语粗俗,令人不胜厌之!此等蛮夷之国,若是为我皇明近邻,其必属日日生衅之辈,实乃必征之国也!”

    在顺着朱由检的话语夸了荷兰人一通后,老陈果断的给埃特罗下了眼药水,言下之意是,也就隔得远,要是隔得近了,大明就应当派军队把它给灭了才行。

    “唔,陈卿却是看到其国人之本质,去岁台湾总兵虽率部全歼荷兰八百人,但荷兰人此行却并未就此提出何种异议;因其国人以为,既是交战,便有胜负,输者乃技不如人也,若想报仇,大可遣军队战而胜之以慰其亡魂即可,此便为西夷之公平之说。

    而所谓大佛郎机人,临我大明之境,其狂妄之态尽显,明明是欲图谋我台湾宝岛却遭遇败阵,却口口声声索要赔款,其言行殊为可笑,此等样国,确乃必征之国也!”

    朱由检清楚的记得历史上发生在今年的马尼拉屠华事件,但他也明白,在没有国家民族概念的现在,大明上下对这种事情并无同仇敌忾之心。

    因为在绝大多数明人眼中,这些跑到南洋的明人已经背离了自己的祖宗,被人杀了纯属活该,大明没有义务给他们报仇雪恨。

    但朱由检却不这么认为。

    只要祖辈都是生活在大明领土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流落到海外,只要他着汉服、说汉话、习汉字、兴汉俗,那他们就应当受到母国的保护,如果这个保护来不及,那就复仇。

    两万多条鲜活的生命死在西班牙人的屠刀之下,并且这个刽子手还妄图派兵侵占大明本土,然后从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攫取更多的财富,对这样的国家没有什么话可说,只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便可。

    既然这个埃特罗成功的挑起了陈奇瑜等人的不满甚至杀心,那就趁机来一把大的吧。

    陈奇瑜对皇帝出人意料的赞同先是感到诧异,接着便是欣喜不已:只要皇帝支持,那就找个茬把那个骄傲的矮子弄死得了,不过,找谁合适呢?

    不要以为身居高位者就没有爱恨情仇这些凡夫俗子的杂念,只要是人,就摆脱不了这些思维,何况陈奇瑜这种在诏狱中无数次反思过自己的人。

    在总结自己过往得失的时候,陈奇瑜认为,心慈手软是自己的一大缺陷,整个必须要改。

    “启禀圣上,老臣以为,切勿因个人一时好恶而对他人妄下断语。据臣所闻,大佛郎机国实力不容小觑,其国也是多善战之兵,况且两国相隔万里,无必要与其成仇。

    此次其所提赔偿一事,除却台湾岛系其咎由自取之外,天津卫码头被亲军斩杀之两人,还是给其些许银两了解为好,如此也不使我皇明空负恶名!”

    一旁地邹维琏眼见皇帝和这个新晋大学士陈某,一副要商议着怎么收拾西班牙人的样子,对此事有些不以为然的他赶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在他眼里,虽说这人杀了也就杀了,但没必要再有进一步的举动,赔几个银钱完事就好,至于那个矮子提出的其他要求,直接回绝就完事了。

    “此等小事由鸿胪寺与之商谈便是。邹卿,你与福建任上多年,与外夷,尤其是西夷了解应当比常人要多些,卿如何看待荷兰此国?”

    朱由检本来没打算赔偿被击杀的那两个西班牙人什么银钱,但考虑了一下后,觉着这种带有外交性质的事件需要谨慎处理,一个处置不当传扬出去,就会给其他国家留下一个大明太过蛮横无理的印象,这样会不利于大明在外界的整体形象。

    煌煌大明,不论做什么要有泱泱大国的风范,不服者、挑衅者,派军队正大光明的趟过去灭之就可,根本不必在这种小节上失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