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宽、李重进有点吃惊,其实他们的意思也只是想分一部分就行。毕竟天雄军是主军,辽东兵马是客兵。再说这是五省总理这样的朝廷重臣亲自带的队伍,如果要的太多就说不过去了,总得给督臣留点面子不是。

    二人没想到卢象升如此慷慨,居然把缴获的大头让了出来。

    祖宽连忙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是督帅七我们三就行,要不就太过了!”

    卢象升笑道:“好了,不要再推让了,只要能打胜仗,区区财物不算什么。何况朝廷拨下的粮饷已经运抵汝州,等解了汝阳之围,将贼寇们驱赶进山,我等就去汝州休养一番。正好把粮饷发下,将士们出生入死,总得给家里寄些银钱回去,也给家里捎个信报个平安!”

    祖、李二人也就顺水推舟应了下来,一旁的祖千军赶忙回去将好消息告知辽东兵,不一会,辽东兵马那边传来阵阵欢呼声,天雄军还是排着整齐的阵型目不斜视的站立着。祖宽、李重进看着天雄军如此严整的军容也是赞叹不已,原先的轻视之心顿时烟消云散。

    接下来卢象升安排士卒挖了数个大坑,将贼兵的尸体尽皆掩埋。官军阵亡将士的遗体则是火化后收拢骨灰,放入军中携带的一个个陶罐之中。军中书记官分别在白纸上写下阵亡者的名字,籍贯等,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陶罐收好,放在铺着稻草的马车里。

    缴获的财物分成两大份,等扎营后再发放到士卒手中。

    此战共杀伤贼寇一万余人,天雄军这边阵亡二十三人,伤一百二十五人,辽东马队阵亡五十一人,受伤一百六十五人,缴获完好战马四百余匹,金银共计三万余两,兵器盔甲无数,可以说是一场完胜。

    一切安排妥当后,卢象升下令返回营地,歇息备战。

    卢象升击败的外围流贼溃逃回了中军,高迎祥、张献忠早已得到消息。

    二人带着各自手下的将领来到中军营寨外面,不断逃回的败兵来到中军营地外面就地四仰八叉的躺下,有的坐靠在营栅上呼呼喘着粗气,每个人手中兵器早就丢弃一空。有的怕跑得慢,连身上的札甲帽盔都脱下来扔掉,有的蹲在地上呕吐不止,有的跪在地上默默哭泣,那是因为家里的亲人或好友已经命丧官军马下了。

    高迎祥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是典型的西北汉子,身材魁梧粗壮,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阔,身穿黑色锁甲,头戴镶着大红樱穗的白色宽檐毡帽。

    自崇祯二年在老家绥德起兵造反起,到现在七年时间,他的手下从不足千人发展到现在坐拥上万骑兵,几万步卒的规模。实力在所有反贼中最为雄厚,大部分反贼首领暗地里已经以他为首了。

    尤其最近几年时间,他率领部下屡败官军,更是打出了诺大的名气。众多小股贼寇纷纷来投,更让他的实力迅速扩大,声威大涨,就连素以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的洪承畴对他也是畏如蛇蝎,不敢与他正面为敌。

    没想到这次在小小的汝阳竟然吃了大亏,他心中愤怒难言,只是因张献忠等外人在旁,所以强按怒火,没有立刻发作出来。

    这时他手下的得力将领一斗谷黄龙匆匆来到他的身前,冲着高迎祥粗粗拱手一礼后大声禀报道:“闯王爷,这次儿郎们折损不少,那个该死的干公鸡听说官军来剿,带着手下千多马队想去抢功,没想到这回碰上硬茬子了,他自己身死不说,千多马队只逃回数十骑,这回咱们亏大发了!”

    高迎祥闻言心中怒火更盛,千余马队啊,那可是他的心头肉,也是他傲视群雄所依仗的本钱。

    他总共万余马队,这次去了接近一成,他恨不得把那个该死的干公鸡救活以后再千刀万剐一次。

    至于那些步卒,其实就是流民而已,只要自己有粮食,要多少有多少,死多少他也不心疼。

    为了在前来聚伙的张献忠面前显得从容大度一些,他只能强自按捺住想要拿刀砍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语气尽量平缓的问道:“那你可知这些官军从何而来?是谁带队?有多少人马?”

    黄龙回道:“俺问过逃回来的儿郎们,官军有大股的马队,足有上万骑。这些贼官军追杀之时口中呼喝不止,口音甚是古怪,有儿郎说可能是关外过来的。还未接战前,儿郎们看到官军步卒所打旗帜,有个以前官军逃卒说,他见过这面旗,好像是卢阎王的大旗!”

    高迎祥闻言脸色一变,旁边看热闹的张献忠也是神情郑重起来。

    高迎祥深知,这次来的是劲敌。据他所知,内地官军很少有上万大股的马队,虽然逃兵会夸大其实,对面的官军最少也应该有几千骑,那这些官军马队从何而来呢?

    只有一个地方----山海关外防备女真人的辽东骑兵。那可是朝廷投入大量银子粮草喂出来的一只强悍之兵,正因为有这只军队的存在,那些女真蛮子这么多年才没打进关内。

    没想到朝廷这次居然不惜血本,远隔数千里之遥,把关宁骑兵调派入关,难道就不怕女真人趁机破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