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王元俯首奏道:“开战不久,安远将军郭啸便识破了伊利切的诡计,但云阳有左剌王牵制,郭将军不敢轻离,于是命向渊率骑兵一万,步卒两万,火速驰援广夏。而永昌大战开始时,伊利切便命左右将军各率领精骑一万,在北部佯动,虎威将军因此不敢分兵。番邑兵员不多,城池又逊于别处,若是向别处驰援,为敌所趁,则……”

    “别说了!”启元帝一拂袍袖,紧皱双眉,不停地用手揉着太阳穴。“这份军报已经是几天前的了,现在永昌是否还在我们手里,还在两可之间……”

    “皇上所言极是。”王元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火速选将,增兵驰援,若永昌未陷,自是最好;若是永昌已经落入敌手,则当令大将军击退来敌之后火速回援,与朝廷北进之师南北合围,将来犯之敌围而歼之!”

    “增兵……增兵……”启元帝抬起头望着阁顶思索了一阵,道:“先前已经出了二十万人马,这已经是朕在拼家底儿了,兵倒是有,可粮秣车马……你让朕去哪弄去?若是万一……”

    此时大学士范宣说道:“皇上,臣以为……似乎不用舍近求远。”

    “嗯?舍近求远?”启元帝偏着头看了范宣一眼,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莫非你有什么本事能给朕解决疑难?说说看。”

    范宣道:“皇上,我大建自高祖创朝以来,便立四方屏藩,及至先帝,虽撤了大部分藩王,但仍有几位是例外……”

    “皇上!”大学士杨自和奏道:“臣以为不可。其一,自高祖以来,对外之争虽有过藩王参战之例,但形势不同,也多为小战,此等大战未曾有也。其二,除了安王之外,列位藩王均在南方,由南而北,劳师远进,沿途必有所扰,民心亦会浮动,南师北进,影响深远;其三,列位王爷都为朝廷在南方的屏藩,若贸然调往北方,若南边万一再起战事,岂非收之桑榆,失之东隅?”

    “噢……你是这个意思……”启元帝眯着眼睛看了看范宣,又瞧瞧杨自和,把头转向李东路:“李大学士半天没说话,这件事儿……你怎么看哪?”

    李东路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臣以为杨大人所言极是,然范大人之见也并非不可取。”

    “嗯?”启元帝一撩眼皮,说道:“怎么个取法儿?说说。”

    “臣以为,列位藩王为朝廷南部屏藩,轻易不能擅离,但南方富庶,朝廷每年所拨军饷粮秣也颇为丰厚。列位藩王素来忠于皇上,效命朝廷,都是明大义、识大体之人,值此朝廷需用之际,必然会主动为皇上分忧,为朝廷解难的……”

    “嗯,说得不错,他们这些天也都上了请战的奏折,但朕思量再三,暂时还不打算用他们。”

    李东路道:“皇上圣明,但臣以为,此时边情紧急,若是列位藩王效忠之情恳切,倒也不妨一用……”

    “用?”启元帝眉头微蹙,看着李东阳。

    “正是,皇上,诸王屏藩,兵员自是不可擅动,但为朝廷尽忠,怕还有另外的办法。适才皇上不是说了么,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没有兵员,而是……”

    “噢——”启元帝闻言点点头。“呵呵,我听明白了,你是说……嗯,这样倒行得通。”启元帝沉吟了一会儿,忽地说道:“就这么办!王元,你下去拟旨吧,安王就算了,着其他几位藩王尽忠,贡献此次所需之粮草!朕知道他们都富得流油,这次都得给朕出点血!告诉他们,朕不会白拿他们的,待此战过后,朕加倍还给他们!”

    王元奏道:“皇上,臣以为……除此之外,还应厚加抚恤阵亡者家属和此战有功之士,值此战时,即便某些将士有些出格,但毕竟是为了朝廷——”

    “嗯,这是必要的,你去办吧。另外,那个参将赵毅,朕要重重赏他!”

    “是,皇上,那平北将军方义山……”

    啪!启元帝闻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闭嘴!”

    “别人可以,方义山……哼!他不行!他将朕的大好局面搅和得一塌糊涂,朕还要赏他?”

    王元道:“皇上,方将军虽违命出击,犯了失察之罪,但毕竟斩杀敌寇万余,将右怀王休涂合部打残,本人也是战死沙场,若是不赏……”

    “不赏又怎么着?”启元帝盯着王元,语声转厉。“朕一向是赏罚分明,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次方义山虽有战功,但过错更大!怎么,为你的老部下痛心了?”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