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平静无波,被他这样注视着,她感觉自己的心思仿佛全被剖了出来,摊在他的面前,任他审视。

    他轻易便能看穿一切,他之所以纵着她,是因为她许诺过甜美的报酬,可是现在她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他不高兴了。

    她感到一阵狼狈。

    她失措地搂住他的后颈,扬起脸来,想要堵住他的嘴,却被他竖起一根手指,抵住了唇。不容抗拒的力道从他的手指上传来,她被他摁到了枕头里面。

    他的唇角挂着一贯的浅淡笑容,嗓音飘忽,极好听,却让她心尖发冷。

    “这般不情不愿。”他慢条斯理地问,“把我当什么了?”

    她下意识地摇头:“没有……”

    她是有些伤心,但是并没有不情愿。

    她只是从来没有主动过。和他在一起,无论哪一个方面,从来都是由他强势主导,她已经习惯了被动地接受他给她的一切。

    他淡笑着,凉凉看着她。

    他的气势静若深海,她仰头望着他,忽然有种错觉,自己立在沉沉苍穹之下,独自面对整个世界。

    他,就像一个世界。一个强硬的、完美的、自成一体的世界。

    而她,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站在天幕下,妄想着拥有整个世界。

    一股悲凉从心头涌上脑门,化成了冷冰冰的液体,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淌下。胸腔中一阵接一阵抽悸,尤其是修复元火封印时被焰气震伤的淤积之处,此刻正抽搐着,火辣辣地蹿动。

    他微微垂头,唇角勾了起来,叹息:“这就哭了啊。”

    她读不懂他的语气,像是怜惜,像是失望,又像是讥讽。

    他抓着她的肩,将她翻过一面,摁在软枕里面。

    轻车熟路地解掉云雾纱,火一般的气息落向她的后颈。

    他的动作太过强硬,唤醒了她的身体记忆,让她想起了她和他的洞房花烛夜。

    新婚那夜,这个男人压低了寒凉的声线,在她耳畔温柔地说着情话,他笑得比任何人都好看,神色温存动人。但他的动作却极其强势、极其冷酷无情,他肆无忌惮地开阖征伐,就像是掠食者在夺取猎物的性命,毫不怜惜她的少不经事。

    极致的矛盾,让她不知自己是梦是醒。痛得要命,却又幸福得要命。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因为爱她,所以冲动了些、鲁莽了些,她丝毫也没怪他。

    此刻想来,却是如坠冰窟。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真实情愫。所有温存都是假象,只是为达目的的手段而已,为的是他自己快活。

    就像今夜,他定会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