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之小人得志,对着王朗好一顿挤眉弄眼,才说:“可知在朝为官若不公私分明,那如何替天下百姓考量,王侍郎尚且污名在身,凑近了闻都是一身腥味。”

    这话有耳朵都能听出来其意如何,王奇堪称泽都出名烂泥,王家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混世子,如今算是捅了天大的祸。

    那王宅当日死的真是一个普通清倌吗,可有不少人知道,那尸体相貌同今上神似。

    若是蔑视君主,这罪如何都低不了。

    王朗倏地收声,他一生追随丞相道义,别说那鱼肉百姓之事,就连借公敛财都没做过,可章哲公开道明此事,分明故意用着来噎他的话。

    既关乎人命,且和自家有关。就算明知对方意图阴险,也只能闭口不言。

    才辩到白热化阶段的辩论,就此戛然而止,裴晏坐在高处也只能保持缄默,他忽地明白了裴铭为何今日会来朝会。

    御书房那般郑重立下诺言,裴晏心知王家命案已有定数,所以才给出画像让裴铭带着去查。

    “六扇门昨夜才连同执金卫给出了结果的命案,章阁老消息倒是灵验。”

    肃静的正明殿内,居然是纪眠山先开了口,他从容地踏下玉阶,用着质问的语气。

    “孤同陛下,怎么连一张奏折都没瞧见呢?”

    都知道陛下没甚实权,但先帝走之前可是立了两方牵扯,摄政王此言一出,倒是在群臣中掀起了阵阵波澜。

    章家有个太后垂帘听政还不够,竟然独自垄断了奏折议事。

    立时有那早瞧不惯的占了出来,先恭敬地朝纪眠山行过礼,以此表明立场,才正色道:“如今新朝伊始,内阁既为三省首脑,检阅各方奏折自是规矩要求,可你章哲怎能只递交太后而不请摄政王查阅?”

    “敢问阁老此举,将先皇遗命置于何地?”

    这话直接转入不尊先帝的道路上,章哲如何都不好答,偏他还听错了重点。

    “你方才念谁的名字?”他快要将眉毛竖起来,不加修饰的怒意五彩缤纷地平铺在脸上,恨不得目光化刃,将此子当场捅个三刀六洞。

    阁老地位自是不低,这人敢于朝堂上直呼其大名,差点把人气出原型来。

    裴晏算是明白了,只要朝堂如此散沙不成团,每逢朝会,定然是要这么吵上一遭的。

    先有纪眠山的殉葬学说,后有年轻言官直呼阁老大名。

    自大历开国伊始,朝堂不仅设下丞相辅佐皇帝,也为了权利制衡而立下内阁,地位同丞相并立。

    在这般朝代敢如此行事,其刺激程度完全不亚于在现在公司开会时,脚蹬桌子扬了电脑,指着老板脑门让他叫自己爸爸。

    大历朝堂果然卧虎藏龙,裴晏不由得往那个年轻人处多瞧了两眼。

    正明殿太大,否则难以容纳百官朝会,故这么放目瞧去,除开衣服颜色分成红紫两对,再加上这位勇士约莫官职不高,站得过于靠后。

    裴晏反正没瞧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