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范无救不管,拍拍他的肩“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这件事。”

    好吧,无常爷让反思就反思吧。

    可那场盛事欢腾的极乐鬼宴中,他却并没有见到杏绾和陆九水的大礼。

    南方鬼帝的婚事,再不济也要办在南境。更何况乐熹也再三表示了不希望他们抢了他和他的小月牙的风头--于此项事,这位北方鬼帝表达的十分坦诚。

    三天之后,又一场欢宴之上,他们再次见到了北帝乐熹倾全城之力娶到手的小月牙。

    姑娘羞红的脸蛋上,一双灵动的眸子当真惹人怜爱,惹鬼怜爱,也惹神怜爱。那时候的将离,执着月牙儿的手,怎么说呢,周缺觉得,笑的还真像个欢喜又欣慰的老母亲,殷殷嘱托,又不住赞赏。

    那一场极乐宴啊,当真叫万鬼千魂醉透了骨血,醉透了灵魂。

    到了最后那几天,周缺甚至醉的都不大有什么记忆,只模模糊糊的知道,不是与牧遥在极乐城胡闹,就是在极乐宫和将离谢必安胡闹。

    至于范无救,他这位正经主子,他记不清了。大概是一直在那里的吧。反正他每回稍稍清醒的时候,似乎总能在街角巷头见到他这身满绣火焰莲花的墨袍。

    而记忆再一次清晰透彻起来的时候,却是到了极乐宴的最末日。

    极乐之末,又作如何?

    没有什么繁复绚丽的落幕仪式,那不好听也不好看,满城喧闹,只是三五好友,再做告别。

    而于这一群神鬼来说,极乐宴的末日,是将离同范谢、乐熹夫妇、杏绾夫妇以及他和牧遥在风乐宫的一场彻夜欢饮的大宴。

    大宴之上,神鬼逍遥,锦衣华服。

    将离一身神辉灿灿的火红长袍嚣张的铺了满地,墨汁般黑的长发也潇洒的散了满肩满背,那一面极黑极红的映衬之下,神明雪色的肌肤如月生辉。

    而乐熹紧跟着不肯示弱,披着那件月牙儿追崇不已的金羽衣,慵而懒之的靠在左侧,怀抱他月白罗裙的小娘子,亦是耀眼夺目的风光。

    于右侧上首处,则是两位阴帅的老位置,只是谢必安倒将自己收拾的规规矩矩,范无救却早不知何时起便不再束发,白至透明的肤色上,他红彤彤的眼眶依旧饮血一般的颜色,一双黑瞳却自始至终冰寒清澈--毕竟这一月来,满城之中,唯他滴酒未沾。

    无常爷为什么不喝酒呢?

    这问题周缺问了将离,将离不答。问了谢必安,谢必安不答。问了杏绾,杏绾不答。问了乐熹,乐熹不知。

    他万般无聊之下,只得摇醒窝在他怀里昏睡的姑娘。

    可牧遥也不知道,大概是范无救酒量太差,酒品又不好吧,她说。

    又或许她曾经知道,但后来同所有往事一起忘记掉了,她又说。

    说完便又昏睡过去。

    姑娘厚重的长发又黑又亮,发顶蹭在他下巴上,痒的勾人。

    周缺就这么低头看着他昏睡的姑娘,能看上一千年。就像他等一场彼岸花开,能等上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