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放下车帘,听到天光老者说道:“这魏恒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子,詹家那大姑娘嫁给他下半辈子不会吃苦。”

    小魔王双手反扣在脑后,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轻笑开口:“这您就看出来,有情有义了?”

    天光老者咬着烧饼,闻言轻哼了声:“老夫虽然没了记忆,但感觉见过无情无义的人多了去了。”

    小魔王哦了声:“那请指教指教。”

    天光老者抹了把嘴角的饼屑:“大多人都是有**的,有人重权,有人爱钱,有人贪色,情爱二字,就放在最末,甚至可有可无,都说男儿志在四方,不该为情爱所累,但老夫觉得,那是不想负责,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应当担起肩上责任,不负道义,不负情义。”

    “山盟海誓后,就该守诺,若做不到,就莫要耽误人家……”

    他脑海里闪过什么,心口有一瞬疼痛。

    他按住胸口,眼底闪过迷惘。

    老夫,为何这么痛?

    宁毓初呦了声:“老头,听你这语气,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天光老者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净会欺负老夫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跟你说了,自己玩去。”

    宁毓初耸肩,转眼看向唐黎。

    “那个温大娘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尽心尽力帮她,那可是整整一匣子银票。”

    唐黎支着下巴,一脸肉疼:“金钱诚可贵,但情义价更高。虽然我不赞同私奔这种行为,但我欣赏她为自己行为承担结果的勇气。”

    她回想那日温大娘说不后悔时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从千金小姐到山村农妇,这个云端到泥潭的距离,她虽然摔得很惨烈,但我并未在她身上看到一丝一毫对生活的丧气,反倒是拉扯这儿女,努力地活着,相信丈夫终有一日会回来,她身上有为人妻的温柔,为人母的刚强,也仍保有少女时的天真,这是让我觉得难能可贵的地方,所以我想帮一帮她。”

    宁毓初也并未将那叠银票看在眼里,屈指在她额头轻敲了下:“爷看你就是太心软了。”

    那一下根本不疼,唐黎捂着额头做做样子。

    “这个世道,女人地位低微,比男人活得艰难,我身为女子,自然是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若是过去有人对他说这样一番话,他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但这一路走来,他见到了底层贫民的不易,看到怀胎十月的孕妇在临盆前一日还在地里干活,自然而然能对唐黎所说的感同身受。

    天光老者突然插话道:“所以说,女人嫁人,是第二次投胎,若是嫁的人不懂得珍惜,这辈子也就完了。”

    唐黎点头,想到魏恒那小心翼翼翻看手册的样子,她笑道:“魏大少夫人是嫁对人了。”

    宁毓初支着脸侧,说道:“就不知那温行初,是人是狗了。”

    帝京。

    紫檀透雕卷草纹腾心圈椅坐着一面容俊雅的男子,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