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青翠,飞鹰走马,皇家狩猎气势浩荡,前有王孙贵戚探路,后有膏腴子弟追随,萧砚夕携着权贵,驱马行在队伍中间,身着金织蟠龙赤袍,俊美如斯地,与宋家人谈笑,目光时不时落在扮作随从的掌珠身上。

    小姑娘今日穿了一身粗布裋褐,缁撮束发,骑着一匹棕色矮马。

    因掌珠个子娇小,骑不了宋家马厩里的高头大马,宋屹立特意去马场租来一匹,乍一看,像头骡子。

    矮马被几匹狮子骢包围,看起来有些滑稽。

    掌珠握住缰绳,被矮马颠来颠去,时不时扶扶自己的缁撮,察觉到前面投来的视线,蹙了蹙眉。

    萧砚夕几不可察地掀起嘴角,用马鞭指了指,“宋少卿身后的小童子是何人?”

    对方明知故问,宋屹立心里堵得慌,前几日凌霜捎来口信,说狩猎当日,太子爷指定了他和家人作陪,哪曾想,还包括掌珠。

    此次狩猎,各家都没带女眷,只有他们带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太子是何意,并不用猜,不知怎地,宋屹安并不想让掌珠与太子走得太近。

    他低眉答道:“是臣的书童。”

    萧砚夕轻描淡写道:“待会儿让他来孤的帐中伺候。”

    宋屹安忙道:“臣的书童少不更事,怕伺候不好殿下,还请殿下......”

    眼看着萧砚夕沉下脸来,一旁的宋贤忙打断儿子,“就依殿下说的。”

    与宋屹安真的把掌珠当家人不同,宋贤当初就是受太子所托,帮忙照顾掌珠,现在太子想要回人,他自然不会反对,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萧砚夕淡淡瞥了宋屹安一眼,收回视线,沉声下令,“队伍加速,日落前抵达猎场。”

    “诺!”

    权贵膏腴们扬起马鞭,骅骝飞驰在广袤草地,与苍鹰猎犬齐头并进。

    队伍在猎场的平坦处扎营,禁军侍卫忙前忙后,打完地钉,又将众人的行李扛进各个帐篷。

    赶了一日的路,众人都有些疲乏,张怀喜让御厨提早准备吃食,御厨为太子做了独份儿,按着上头人的安排,让掌珠送去太子大帐。

    掌珠端着托盘来到帐口,经通传后,掀帘走了进去,不同于其他臣子的帐篷,太子帐内鼎铛玉石,小叶紫檀卧榻上,挂着淡黄帘栊,炕几上摆放着夜光壶觞,萧砚夕倚在引枕上,手衔银觞,懒懒眄视她。

    掌珠放下托盘,硬着头皮走上前,磬折道:“膳食已备好,请殿下进食。”

    萧砚夕看了一眼托盘上的肴馔,“嗯”一声,没有下地的意思,这是等着她服侍?

    掌珠蹲在地上,拿起赤舄,伺候他穿鞋。

    萧砚夕来到梳洗床前,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

    掌珠闷声走上前,取出香胰子,抬眸看他,莹莹烛火下,男子下颌紧绷,不冷不热与她对视。

    受不了那双含嘲带讽的眸子,掌珠低下头,“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