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拉着雪遇坐下,先说了一句:“把你的眼泪给我擦干了,你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有泪不轻弹!说实话,我不愿意看见你的泪水总是这么轻易就掉下来,牛高马大的汉子,成何体统!”

    雪遇擦干了眼泪,不过,吸了两下鼻子,低下了脑袋不吭气了。

    爷爷的脸上露出了严峻的神色:“你是不是还没有哭够?”

    雪遇赶快抬起了头:“没有,爷爷,我没有抹眼泪了。”

    爷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色看着雪遇,长吁了一口气,叹息着说道:“也是我当年怜悯你无父无母,襁褓之中就失去怙恃,对你百般疼爱,因此,从不忍心让你受了委屈。所以,如今你动不动就作女儿态。说起来,还是怪我啊。”

    雪遇急忙说道:“爷爷,不怪您,是我——是我不争气,不能帮您分担难处,还要惹您生气,我知错了。”他扯起衣袖,发狠一样,使力挥去了泪水:“爷爷,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掉一滴泪水了!”

    “好!”老者由衷地夸赞道:“这才像是个经得起风雨的男子汉了。”他慈爱地看着雪遇:“雪遇,坐过来些。”

    雪遇靠到了老者身边。老者徐徐地吐出一口气:“雪遇啊,爷爷先告诉你,不是爷爷心硬,非要逼走伍婆婆不可,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也怜悯她,也痛惜她。说实话,她也非常不愿意离去,跪在我面前再三地恳求我让她留下,她说,她舍不得你,舍不得小雨和春雨。她虽不算一个坏人,但是,也并非一个尽善尽美的好人。留在这里,有诸多不便,所以,爷爷还是打发她走了。”

    雪遇点点头:“爷爷,您这么做肯定是有您的道理,是我错了,刚才,我不该在您面前闹脾气。”

    “知道就好了,爷爷也不怪你。”老者说道:“昨天晚上我之所以要急着赶回来,是因为我看出了伍婆婆的来历有些蹊跷,想要找她问个明白。因为怕惊了你和小雨春雨,所以才独自回来,跟她作了半夜深谈。她没有对我隐瞒,跟我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她的来意向我和盘托出了。”

    雪遇一听,急得面色通红,他不顾一切地打断了爷爷的话:“爷爷,是不是我不该把她带到家里来?”

    “不是,雪遇,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爷爷,是我的不对,不应该把不知道底细的人带到家里来。”他低下了头:“也是因为当时她实在是太可怜了,我要是不救她,她只有死路一条。”

    “心存善念是一件大好事,雪遇,你做的对。以后,我希望你如果遇见了有急难的人,不管他是好人坏人,都要毫不迟疑地伸出援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遭难而无动于衷。这样的人,我不喜欢!记住了,雪遇。”

    雪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记住了,爷爷。”

    “好吧,我们再往下说。从伍婆婆嘴里,我得知是从前跟我有过过节的人在从中作祟,想要通过伍婆婆,达到他的目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再地容让,一再地隐忍,甚至于躲进深山,跟山里的虎豹蛇虫相处了几十年,是为了不跟他们撕破脸皮,情可在山里当了半个野人。他们却不肯放过我,处心积虑,千方百计要逼我就范。先是一条毒蛇,后来又是这个伍婆婆。而且,进逼得越来越狠,越来越紧。看来,他们也是横了心,不把我逼到死路上,是绝不会轻易收手的!”

    雪遇听得惊骇不已:“爷爷,这些人太毒辣了!”

    “是啊!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看起来,躲避是躲避不过去了,早晚,他们都要逼到面前来了!”

    “爷爷,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逼你?”

    “说起来话长啊,雪遇,现在,爷爷还不想让你知道。只是想再问你一次:可能就是在最近,也有可能就是从今天开始,杀身的危险就逼近到爷爷的面前来了,爷爷别无退路,只有再次隐身进羊肠盘去了。”

    雪遇猛地立起,不假思索地说:“爷爷,我要跟你一起去!”

    老者连连地摇头:“不,雪遇,爷爷不愿意你搅进来。爷爷宁可你当一个平常人,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一辈子过得平淡无奇,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尸山血海。雪遇啊,这其中的可怖,你是不知道,也料想不到的啊!”

    雪遇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爷爷,我不怕,我非要跟在您一起,跟那些坏人恶人斗上一回!”

    老者正色道:“雪遇,情势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艰难,可能不是斗一回两回就能结束得了的。兴许是几年,十几年,甚至可能是一辈子。”

    “一辈子我也跟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