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玄霄和古丽回来时,灵琅已经歇下。天色已晚,古丽走了一遭有些犯困,玄霄久病卧床,突然出去闲逛一日,倒是精神了些。

    安置好古丽,玄霄回了房间。正要歇下,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玄霄起身,随手捡起一件长衫披上。

    绣袖端着药碗进来,就看见玄霄衫垂带褪,发髻散乱。穿白色中衣,下系一条水蓝色绸裙,因为睡下被叫起,只披了一件月白色外衫,整个人在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绣袖心头一动,好像最柔软处被什么触动了一样。她笑着说:“是我。”顿了顿又抬头看着玄霄,目光柔和:“你看起来气色不错。”

    玄霄心知不过断药一天,不至于立竿见影。绣袖说她气色不错,更大可能是她突然起来走动,出了一遭薄汗,所以显得气色好了些。

    她迟疑了一下,谢过绣袖。因为是绣袖,她起身拦了一下,没让绣袖进来,微微颔首,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绣袖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玄霄的位置,举起手中托盘:“你的药还没喝。”

    然后不着痕迹地绕过玄霄,把托盘放在桌上,举止自然地劝她:“趁热喝吧。”

    半点不提自己深夜还给玄霄煎药的事,只是淡淡的一句,既不夸耀自己的辛劳,也没有要求玄霄回应,脉脉温情像温水淌过。

    玄霄不可避免地面色柔和下来,犹豫一下,没关房门,摸索着坐回桌前。

    她没有直接喝药,绣袖笑盈盈地看着,没有出言催促,也没有质问。

    室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暗中较量着。

    最后还是玄霄率先开口,问:“你……,之前在恶人谷,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绣袖总结道:“吃的也是五谷杂粮,也会有衣食住行的烦恼,都是凡人。”

    “我的上司是恶人谷少谷主的左膀右臂,对我很是关照。”

    玄霄沉默一会儿,缓缓地说:“这样啊,那挺好的。”

    绣袖看见她嘴角轻微上扬,心就像被五月轻软的风吹过,一片柔软。她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呢?”

    你又过得怎样?

    分别七年,纵然是世事变迁,物是人非。绣袖也不想看见一个目盲,白发,沉疴旧病缠身,暮气沉沉的玄霄。

    她很想问玄霄为什么要修炼心剑,再不睁眼看这世间。也想问她那三千华发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想问她如今到底得了什么病,在吃什么药……关于玄霄,她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心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玄霄并没有给绣袖这个机会,反而是她,态度十分沉静自然地问绣袖:“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为什么要杀文丘?”

    绣袖沉默,不知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