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心绪涌上来。

    李迟殷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瞧人时温温柔柔,举止带着有些老派的修养,就连姜锡娇从前见过的世家公子也没得比。

    可是你看着他的时候,受着他的好,不自觉便会一点点陷进去,贪恋更多。

    直到只能瞧见他的后脑勺,听他对别人言笑晏晏时,才会发现隔在中间的淡淡疏离。

    可他不是她的夫君吗?

    爹爹说夫君是只对她一个人好,到哪里都只看着她,与她说话的……

    “再放一些皂角粉。”低低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在耳边呢喃。

    “哦,好的。”姜锡娇回神,手随意地往身后的罐子一伸。

    带着泡泡的手碰上了滑不溜秋的陶瓷罐子,就像两条泥鳅一样搏斗了起来。

    那个罐子就在掌心搓得贼拉痒,挣扎了几下,姜锡娇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罐子从手里滑下去,碰到地上“哐当”一声裂开了。

    气血猛地往头上冲,姜锡娇的脑袋突然好热,脸色连着脖子根烧得通红通红。

    神啊……虽然心里有一瞬间想过,没有皂角粉不就能洗衣服了,但是这样诡异地把罐子打碎也太囧了吧!

    果然,周围的交谈声随着罐子的碎裂渐渐安静下来。

    姜锡娇抬头,看着阿嬷阿嫂婶子带笑的眼睛,埋着头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这么激动噢?”李迟殷压着声音,在她耳边低笑一声。

    什么嘛,怎么连他也嘲笑……

    姜锡娇想连夜逃离盛京,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

    “阿嫂肯不肯借我皂角粉?”他将目光移向皂角粉带得堪堪够的阿嫂,懒散地将手搭在姜锡娇的肩膀上。

    阿嫂原本还觉得李家娘子笨手笨脚想笑,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没想到话题一下子便被李迟殷引到了她身上。

    众人的注意力亦是从姜锡娇身上挪到了她身上。

    阿嫂清了清嗓子,发言得颇为郑重:“今儿带得不太够嘞。”

    “嗯……那我去借一圈。”李迟殷慢条斯理地将手洗干净,用帕子擦干,轻飘飘丢进了姜锡娇的洗衣盆里。

    他起身,朝着另一堆浣衣的人群去了,路走得漫不经心,像是出门打开水喝的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