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香港,晚上七时许。

    周闻怱怱向杂志社的同事说了声再见,就飞也似的跑出了门口。

    下了楼,跑进街口的鲜花店,拿了早一个月向老板娘千拜托万拜托,千里迢迢从奥地利空运而来的紫玫瑰,就赶忙跳进了一辆出租车里,看了看手表,呼了一口气:“还好,还来得及。”

    那司机在倒后镜里白了他一眼道:“先生,来得及也要告诉我往那里去才成嘛。”

    周闻伸了伸舌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中天商业大厦。”

    出租车在街道上飞驰着。周闻想起了老友的忠吿,讨女孩子欢喜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当年上大学他谨遵着这七字真言,死缠烂打地追求当年风头一时无两的校花李诗诗整整一年,又在她家门口用玫瑰花瓣砌“生日快乐”四个字,又是在街头大银幕发表爱的宣言,只差没有跳火圈,饮沸油,好不容易才赢得李大小姐的芳心,气死了无数的对手。

    毕业之后李诗诗成了新闻主播,周闻眼看她裙下之臣有增无减,心想长久下去总不是办法,到了今天,他终于觉得是时候求婚了。策划了一个多月,一定要将她娶到手,许胜不许败。

    周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自己大声道:“周闻一定行!”

    司机吓了一跳,急忙煞了车:“什么?”

    “没,没事。”周闻尴尬道。

    终于到了,在司机怀疑他的脑筋是不是出了问题的目光下,周闻急忙下了车。身穿鲜红套装的李诗诗早已站在大厦门口等着了。

    “周闻,你迟到了一分钟。”

    “亲爱的,不要生气。看我给世上最美的人送上了什么?”

    “啊,是奥地利紫玫瑰。很漂亮喔。你是那里找来的?”

    “怎样弄来?只要妳喜欢就成了,就当是奇迹好吧。”

    说起这束紫玫瑰,其实也有一段故事。话说当年毕业旅行,大伙儿一行十几人参加了什么欧洲火车团,由東歐到意大利,途中经过维也纳,正玩得兴高采烈之时,李诗诗却不小心病倒了。作为男友的周闻除了留在旅馆陪著她,唱情歌哄她入睡之外,还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溜出去鲜花市场买了一大束奥地利紫玫瑰来逗她欢喜。说来也奇怪,李诗诗在收到那束花的当天就病好了。

    从此以后李诗诗就将这花当作她的幸运花朵,常常说是花神眷顾才康复得这么快,但周闻却始终觉得这全是他的功劳。虽然李大小姐心里也默认了,口中却永远不肯承认这是事实。

    “今晚我们去那儿吃饭去呀?”

    “妳不用担心,我早有计划了。跟我来啦,今晚将会是很特别的一晚。”说罢神神秘秘的笑了一笑。

    “看你这副坏相,脑袋里不知打着什么馊主意了。快说,今晚到那儿去?”

    但周闻却不答话,仍是挂着那神神秘秘的微笑,一手揽着诗诗的纤腰,漫步穿着闹市,往左一拐,就到了今晚神秘目的地----尖沙咀茶餐厅了。

    李诗诗一眼看到是他们俩来了不知千百次的茶餐厅,就抱怨道:“你这是什么计划呀?我们几乎每晚都在这里吃饭了。”

    周闻仍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道:“我说今晚就会有点不同了。”说罢就不由分说的拖着她的手进了去。

    一打开门进去,好像是来错了地方似的,整间餐厅的布置都不一样了,像变戏法般所有装潢换了模样。除了餐厅正中的一张桌子,其他的桌子,卡位都不知怎样都收了起来。台布也换上了紫红色。所有的灯都换上了烛光,而在前一天还是贴满了写着什么“常餐”“快餐”的海报的墙上则挂满了油画,油腻腻的地板也铺上了厚厚的红地毯,平时穿得邋邋遢遢的茶餐厅伙计阿水也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

    整间茶餐厅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别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