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姑娘面容出色气质出尘,像是九重天里下来的仙女,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只是家中有祖训,名门望族一概不得算命,不然是要遭天谴的。”

    月奴腿虽然瘸,但眼睛却不瞎,自然能瞧出眼前一行人非富即贵,尤其是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女,通身富贵气质,身后跟着的人姿态拘谨谨慎,绷着一张脸,一看便知道不是好相与的。

    月奴微微一笑,露出两只小虎牙,他弯腰倒茶,微笑道,“常言道这命是越算越薄,我家姑娘不愿给贵人算命也是怕把贵人的福分给算没了,再者贵人出生在那样的家族,不用算奴婢也看的出来,定然是一辈子万事顺遂,事事如意的。”

    月奴说完,眼前姑娘的脸色未变一分,依旧是黑的能滴出墨来,最后哼都没有哼一句,直接一甩袖子离开铺子,身后跟着的仆人也随着少女的脚步离开。

    月奴瞧着一伙人的背影,擦擦冷汗,这瞧着是不好惹的主。

    京城的冬天一向来的早,不过才十月初,铺子底下台阶上未被清理干净的杂草便已经枯黄。

    月奴想着今天姜姬估计是不会再算命了,只得关上铺子。

    走出一段路,蒋依回头看到被关上的铺子,心里越发气不过,她自小锦衣玉食,千尊万宠着长大,何曾被人这般甩过脸色?

    不过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算命先生,连天下都是她蒋家的,何轮到她一个平民定规矩,果真是不识抬举。

    跟在身后的侍女瞧见自家公主这般脸色,嘟囔了一句,“这个男子着实过分,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沈嬷嬷回头看向铺子,魂不守舍反驳了丫鬟的话语:“那是个穿着男装的姑娘家。”

    蒋依一愣,双手狠狠捏住衣袖,快步离开了巷子,粉衣姑娘跟宋嬷嬷对视了一眼,默契低下了头。

    姜姬没有理会千尊万宠的大小姐以什么脸色离开了铺子,既然来了还摆出如此姿态,着实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她也懒得去伺候。

    她坐在梳妆台上,抬手取下头上的绸缎,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当当响个不停,扰的人心烦意乱。

    铜镜里照出细白手腕上挂着的金色铃铛,瞧着倒是玲珑可爱的紧,谁知道却是个顶顶可怕的东西。

    姜姬抿紧嘴唇,脸上闪过几丝不悦,猛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镜子摔在地上碎成片,向四周飞溅而去,散落一地的饰品跟物什,原本整洁的房间瞬间变得一地狼藉。

    月奴在院子里听到响声摇摇头,手中动作却不断,这苦也没有少吃,可那臭脾气依旧难改的很。

    姜姬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就离开了一片狼藉的屋子,去了院子。

    不过半个时辰,院子又落了一地的梧桐叶,角落里种的花已经枯萎,整个院子除了那口井里的水略显活泼外,其他都显得死气沉沉。

    微风正好,姜姬让月奴把积满落叶的塌扫干净后,躺在上面看书,而月奴拿着锄头在铲院子里的土地,头上时不时飘下几片落叶。

    “你这脾气还是收着点吧,这可是天子脚下,权贵多着呢,我们这才出来五六年,别又被人逼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姜姬不以为然,悠悠道,“我的规矩摆在那里,三族之内有书生不算,权贵之家不算,刚才那姑娘可是顶顶的贵人,还跑到我这里小作坊来算命,态度好点兴许我也就算了,毕竟也惹不起,可那她一副姿态,像给人施恩一般,我瞧着还是算了。”

    “我看那姑娘的脸色都黑了,估计就是被宠坏的世家小姐,可不像是宽宏大量的人,说不准哪天我们就遭殃了。”月奴回想起那姑娘的脸色,眉间涌上一点忧愁。

    “生来就到了旁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地方,也不知道要她算些什么。”

    月奴幽幽一叹,“许是算姻缘吧,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抵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