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立契。”王平磨了墨,提笔写下契约的内容,很快便写好,接下来便是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在契约上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这个流程裴若岁已经很是熟悉了,没多久便完成了,五十两的银票交到王平手里,地契她则揣进怀里,契约则双方各执一份。

    “短工的事情,我给你张罗着试试,不过今儿都腊月二十七了,各家也都忙着过年的事儿,不晓得能不能找到。”王平说。

    裴若岁笑着应答:“不急的,年后再开工也来得及。”

    王平点头,“行,裴丫头你放心吧,这事儿平伯一定上心,准给你找干活麻利不偷懒的。”

    花同样的工钱,任谁也都希望能雇到勤快的短工,早点把活干完。

    “对了,平伯,除了买地的事情,还有件事儿想托您帮忙。”裴若岁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是想找木匠打几件农具的,但这十里八乡的木匠属实不多,良田村倒是也有一个年轻木匠的,但还在和隔壁村的高木匠学艺,手艺不算精湛。

    有些农具对手艺的要求还是蛮高的,裴若岁就想着问问王平,高木匠家在哪里,好上门拜访请他帮忙打几件农具。

    王平大手一挥,“裴丫头你说。”

    “我想打几件农具,但不知道高木匠家住哪里。”她如实回答。

    “等会儿叫艳艳带你去一趟吧。”王平声音停顿了下,犹豫着开口:“小顺儿的事情,他昨天跟我说过了……”

    他眉头紧蹙,看上去似乎是正在为此事而感到烦恼。裴若岁也不意外,毕竟“士农工商”的社会阶层摆在这里,谁也不愿意做最下等的人。

    更何况,他们家里还有个想要考取功名的王荣。商人家庭里的人是不能入仕的。

    “平伯要是不愿意,这事儿便算了,毕竟阿荣哥还要考童试的。我也只是听小顺儿说想做生意,又逢买下了酒楼,才想到这么个法子的。”

    童试是获取科举考试资格的唯一法子,考过了才能到县里读书,才有机会参加院试。

    一听这话,王平仓促出声解释:“不是不是,裴丫头你误会了,我没有不愿意。阿荣读这么些年书,也没见长进,童试怕是不好过。我只是觉得,小顺儿要真跟着你,他生性顽劣,肯定要给你添不少麻烦的。”

    “平伯您可别这么想,小顺儿听话上进,脑子又聪明,以后一准能把生意做大的。”裴若岁是很看好小顺儿的,他那时坚定的眼神不似作假,人只要有信念,有决心,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好的。

    王平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裴丫头,那就要辛苦你多照顾照顾小顺儿了。”

    “应当的。那平伯,我就先去找艳艳姐,让她陪我走一趟高家村。”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裴若岁也不打算多留,隔壁高家村虽然就在小溪对岸,但也要走上好一段路,距离不近的。

    还是早些去早些回的好。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他又嘱咐一句。

    “哎,平伯您放心吧。”裴若岁爽快应下,手指勾了下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江沐之的衣袖,轻拉着他出了北屋的门。

    她方才把门合上,不远处就已传来了冷冷的嘲讽声:“不是搬走了吗?帝京中人都脸皮这么厚,还有脸上门的吗?”

    能说出这话的,除了王荣也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