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未举行封后大典,可旨意已下发,步鸢便是实打实的皇后。宫人俱改了称呼,她也要担任起皇后的职责,打理六宫庶务。可她真的不会。斟酌再三,她还是去了长宁宫。主动给秦止斟茶,主动给他按摩。

    最终秦止没能沉住气,拉着她的手坐到自己怀里。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求朕?”

    能当皇帝的果然都心思细腻眼光毒辣,步鸢有些心虚的想。而后端着温柔的笑,小声道:“后宫庶务繁多,妾头一次上手,跟无头苍蝇似的,实在有心无力。”

    秦止一边听着一边捏她的手,他似乎特别喜欢捏她的手。嗯了声,没后续。

    步鸢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继续道:“德妃娘…呃,我是说宋家姐姐最是精于内闱管家之道,从前就帮着方姐姐打理后宫,井井有条很是能干。妾…妾想召宋姐姐入宫,学习一二。”

    说到最后,她声音越发细弱,都快听不见了。

    若是普通大臣之女,她断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关键宋婉柔程是先帝的妃子,这样的身份,在哪儿都是尴尬的存在。步鸢若非着实遇到难关,也是打死不会开这个口的。另外,她也有一丢丢的私欲。

    她实在太想念从前的姐妹团了,从秦止这是得不到任何关于叶贵妃她们的消息的,她只能另辟蹊径。一次性召两个进宫不妥当,那就选择一个最合适的。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对秦止也有了些了解。秦止好像是真的挺喜欢她的,尤其喜欢她乖巧柔弱的模样,只要她细声细气的哀求,他必然会心软。

    秦止则是想到了另一件事。

    临阳步氏乃武阳侯府一脉分支,祖先是第三代武阳侯的亲弟弟,从文,任临阳知州,后来这一脉就世代居住临阳。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好歹也是官宦之家。

    步鸢的父亲就是临阳知县,即将升迁知府的时候巡视河道出了意外,家里就只剩下一堆孤老寡弱。但她怎么也是官宦千金,正正经经的嫡女。寄住武阳侯府,却未学过管家之权,明显就是步老夫人刻意为之。多半是瞧她生得美貌,想将她送给哪家权贵为妾。最后可不是就将她送入宫中,给他那侄儿做了妾妃么。

    本来已是过去的事,秦止敲打了步桓,又封了步鸢为后,将她归还本宗,也算是替她讨回了公道。撇去君臣这层关系,早些年他和步桓算得上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在步桓的份儿上,他没打算再追究,可不代表他就能轻易释怀。

    那些隐藏在岁月洪流中,属于她的心酸历程,总是在不经意间浮现脑海。

    他克制不住的愤怒,甚至流于表面,惊得怀中女子浑身僵硬如坐针毡。下意识就要起身告罪,“妾知罪…”

    还未跪下,就被秦止重新揽入怀中。

    “何罪之有?”

    步鸢颤颤抬头,不敢吱声。

    寄人篱下,她学会最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秦止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她总是处于彷徨和忐忑的状态,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条龙。

    虽说秦止目前看起来是挺喜欢她,可这不是她恃宠而骄的资本。

    帝心难测。

    方才还一脸和颜悦色,转眼就阴云密布,步鸢哪敢拿乔?

    秦止叹一声,揉了揉她的脸蛋,将她有些僵硬的表情揉得软化了一些才道:“你要记得,你现在是皇后,是国母,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女人。以后这些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不用特意请示。”

    秦止其实是个话不多的人,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怀里这个女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