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国之君,当一丝不苟,仪容上断不可有缺,这一套下来实在太过繁复,宫中又专门有梳头太监为他梳发,他便从不曾操心过这件事。

    如今他解下叶阳方才胡乱系起的发带,拿起玉梳,又怕自己的力道太重,将叶阳弄疼了。

    他小心翼翼,手指从发丝间穿过,这才察觉叶阳的头发竟还是微湿的,应当是方才沐浴时动作匆忙,来不及将头发完全擦干,他不由蹙眉,低语道:“你现在不将头发擦干,不怕待会儿头疼?”

    叶阳正要回应,不想封栾用的力道稍大了一些,扯得他一皱眉,可叶阳也并未说疼,只是重新扭回头去,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说:“你这扎的还不如我呢。”

    封栾:“……”

    叶阳:“你这得给我扯掉几根头发。”

    封栾顿时更慌了,好似手中玉梳有千斤之重一般,

    叶阳回首,见他眸中慌乱无措,再想起自己初到书中来时,封栾总是一副沉静冷淡的模样,他不知为何便觉得有些心软,想,自己对封栾而言,几乎就是捧在心尖的绝世珍宝。

    不舍得有一丝一毫的磕碰,不敢有半点过重的举动。

    好似拨云见日,他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他是在书中啊。

    又不是现实,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偏见看法,也不需要顾虑身边亲朋好友的想法,对他们而言,自己早就已经死了,而在这书中的世界里,他和封栾之间的关系,本就合情合理不,不过因情动心,身不由己,情难自禁。

    是,大男人婆婆妈妈做什么,不就这么点破事,还能纠结到什么时候。

    他抬起手,按住封栾手中玉梳,令他动作停下,一面扭头去看封栾,道:“不就是几根头发吗,多大点事,过两天就长出来了。”

    封栾沉默片刻,也只是回答:“朕会多练练的。”

    “练啥啊,你又不是天桥底下摆摊理发的。”叶阳心中略有些紧张,便也只能胡乱多言,好借此掩饰心中轻微的慌乱,几乎是硬生生瞎扯着往下说道,“扎不好也不要紧,难道……难道我头发没扎好就不好看了吗?”

    封栾好似根本没听懂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也可能是因方才扯痛了他而心中内疚,稍顿片刻,迟疑询问:“什么?”

    不行。

    叶阳皱起眉头,他这话太突然了,也有些放不下脸面,这种事……他都已拖了这么久了,若要他突然对着封栾将事情讲清楚,他还真有些开不了口。

    叶阳清了清嗓子,重复道:“难道我剪了头发就不俊了吗?”

    封栾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呆滞了好一会儿,方喃喃问:“俊?”

    叶阳咳嗽一声:“就是好看。”

    封栾:“……”

    这句话中似是还带了一丝调情意味,叶阳鲜少这么和他说话,他一时回不过神,竟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叶阳却以为他是听不懂,自然而然地便开启了第二回东北话教学:“你要说我长得真带劲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