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口气说下来,气都不顺了,身旁的妈妈立即帮忙抚背。老太太挥挥手,示意不用。又接着说道:“家宅不宁,祸起萧墙,我们的侯府又何时能兴盛?这些年,府里什么光景,老爷应该比我这个老婆子清楚。”

    林老爷被说得心惊。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所以他才会这般信任杨氏,对她的一些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想着一个女人能兴起什么风浪。现在听母亲一说,忽有茅塞顿开之感。

    侯府现在是入不敷出。这么大的侯府,这么多的田产铺子房屋,还有爵位俸禄,偏偏就是负债累累,还要外借银子以充门面,拿来的都还掉了,甚至还不够还的。可以说,镇国侯府是勉强撑着个架子。这就是林老爷一心希望有孩子能高中科举的原因。只要踏上仕途,钱途就不一样了。

    林老爷沉声道:“母亲。孩儿知道了。”

    老太太道:“上次让你对孩子要公平,你的后院也是。这话,也可以给你,玉瑶。”

    还跪在地上的玉瑶嘤了一声,“娘。儿媳明白了。以后一定要公平公正,做好主母。”

    “你能这样是最好了。你把晓姐儿和蕖姐儿放在我这里养两天。这些日子,你好好想一想。”

    “母亲!”听到这个,杨氏脸都变了,满脸煞白,她就一个女儿啊,“儿媳真的已经知错了。”分贝都提高了两分。

    “你放心。我也没有精力一直养着这两个孩子,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孩子自然能带回去。”林母闭上眼睛,示意不再说话。

    陈妈妈道:“老爷夫人,老太太乏了,你们先下去吧。”

    杨氏还待要说,被林老爷押着出门去了。

    在外面等着的柳姨娘和林夙隔着老远,便看见杨氏哭哭啼啼地去了。

    母子俩偷偷地击了一个掌。

    柳姨娘道:“夙儿,今日,全亏你,小娘才知道,你大娘她……哎。”她叹了一口气。

    “小娘,信不信有时不能凭眼,而是要凭心。爹爹就是个只会用眼睛,而不会用心的人,这才被大娘骗了去。”

    柳姨娘笑道:“你小小年纪。说话头头是道的。小娘强烈怀疑你不是我生的。”

    林夙暗道,我还真不是你生的。躯壳是,灵魂已经不是了。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证据。但善人有善果,一心谋害别人的人没有好下场。”

    母子俩走到荷花池边一块大石头坐下,正是冬日,池里一片霜白,“其实我也信这个。可……哎,很难说的。以前的康主母人很好,还是去了。好人不一定要好报啊。”

    林夙道:“康主母在的时候,杨主母进门了吗?”

    柳姨娘点点头,“那时候,我还是个三等丫头呢。每日就打扫打扫屋子,讨论讨论府里的事小,忙也忙得自在,无忧无虑的。只要做好分内事,不要出差错。真出了点小错,也没关系,最多挨顿打,哪像这样,我这个也要跟着吵,那个也要跟着闹。我生下你和你妹妹后,我哭了多少次……委屈都没地方说。”

    林夙道:“现在我不是回来了么,守得云开见云明了。”

    柳姨娘笑着把林夙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是啊,你就是我的光。”

    她指了指石边夹缝里的野草道:“夙儿,你知道吗?我时常觉得自己就跟这小草一样,光永远轮不到我。那天,我病得快死了,我就跟上天祈祷。希望光照到我这根小草。哪怕一刻就好。然后,我睁眼就看到了你。”

    林夙自问是理性的人,也被柳姨娘的这番话说得有点感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