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几本书给他按照原位摆好后,池生眼风一转,又看到了藏在柜里的一个小木匣,被搁置在最下层。他跪下身,刚要取出来,又及时止住了手。

    看起来就藏得很是隐蔽的东西,未经主人许可擅自翻动,毕竟并不礼貌。

    池生定在原地看着那个小木匣,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在看什么呢?”

    吓得他匆忙回头一看,林飞弦裹着浴衣,披着潮发,斜身靠在门帘边,双臂交叉着环在胸前,饶有意趣地看着池生笑。

    “淘气。”他趿着木屐走过来,将池生拉起,“地面凉,去榻上看。”

    潮湿的掌心与池生的小臂相触碰,平白摸出几分炙热的跳动。池生面颊一热,听话地滚进了床铺里。林飞弦将那个木箱取出来,自然地坐到床边,研究开锁。

    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发梢的水滴流淌进浴衣湮没,蒸腾出沐浴液温热的淡香气息。池生喉咙有些干,将注意力转到木匣子上:“装的是什么?”

    “有些不太好意思让你看到的东西。”林飞弦睫毛微颤,昏黄灯光在一侧脸投下暗影,鼻梁跳跃着橘色的芒,“真想看?”

    池生更好奇了:“嗯。”

    “我可是藏了很多年,要是就这样简单给你看了,心里未免有些不平衡。”林飞弦微笑凝视他。

    “那你想怎么样?”

    带着水汽的气息蓦然接近,林飞弦轻吻他的嘴角,捞起池生的手,顺着指缝温存地贴上去,十指交握,微微用力捏了捏。

    与此同时,“啪嗒”一声,锁被打开。池生专心与林飞弦相贴,哪还顾得上看什么木匣子的秘密,正意乱情迷之时,对方却狡黠退开,对着那木匣抬了抬下巴:“打开了,不看看吗?”

    池生扁着嘴,不情不愿地向那匣子望过去。

    原本以为里面藏着的是林飞弦曾经写的一些情书之类,才会“不好意思”给他看,没想到竟只是一堆小孩子的玩具,竹蜻蜓、木陀螺、弹弓还有几个泥塑。

    从小就看《治国经道》和《遗策论》的严肃到一丝不苟的林飞弦,居然也会有这些玩具,池生抿嘴笑了笑:“这些都是你的?”

    “嗯。但是都没玩过,小时候家里管得很严,只能在读书写字的空隙看别人玩,然后捡回一些他们不要剩下的,偷偷藏起来,越藏越多,后来过了玩乐的年纪,被送到但灵山学习,从此它们就尘封了。”林飞弦说这些话时,注视着这些小东西,眼中一点静静的眷恋,“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想给你看看。”

    承载着少年懵懂青涩的一点微弱念想,却不得不尘封的片刻快乐,就像坚硬蚌壳中那点柔软易伤的软肉,隔开一道又一道外墙,保护得严严实实,有朝一日却愿意认定某个人,给他看心底最脆弱的伤。

    轻轻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半响,池生道:“以后,我陪着你。”他要慢慢填满他怅然苦闷的心,给他世间的所有温暖璀璨,不必再羡煞旁人,快乐与幸福都会失而复得。

    林飞弦一手与他十指相握,另一手合上木匣,放到床头,再转眼看向池生,并没说话,只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池生瞥到藏在玩具之下的一点微闪的晶光,拿出一看,竟是一串梅花耳坠。公仪家每个直系血脉象征身份的耳坠,不同于家主的墨黑,不同于公仪陵的赤红,而是晶莹剔透的冰白。

    林飞弦看着那耳坠,微微一笑:“小时候祖母为我打造的,不过我心有芥蒂,不愿戴,就一直藏在这里了。”

    池生盯着对方白皙柔嫩的耳垂,舔了舔嘴唇,真心诚意道:“如果你愿戴,应该很好看。”

    “你想看我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