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审视着对方,眉头越皱越深。

    黑衣人似乎也自觉自己言语越界,轻咳了一声:“好了,早些休息吧,有事明日再说。”

    结束这段尴尬又奇异的交谈后,黑衣人后背靠在神像上,似乎闭上了眼睛。

    颇有点逃避的意思。池生犹疑地原地躺下,目光仍在对方身上梭巡。半响,他将一块糯米糖递给对方:“给你。”

    黑衣人愣了片刻:“给我?”

    池生再次抬了抬手,示意对方接着,道:“方才小蝶姑娘也有,说起来,今晚还是多谢你,分糖总不能将你落下。”

    他沉默许久,最后伸手接过来:“多谢。”

    “不谢。”

    这回两人是彻底结束了交谈。

    睡在房屋里的地板上,虽比睡在树林的土壤上强上不少,但到底还是又冷又硬,凉意顺着地板传到肌肤,令池生打了个寒颤,根本难生困意。

    但这对于池生来说,是好事——他到底是打心眼里对黑衣人保持警惕,应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直觉告诉他,黑衣人的身份绝不会那么简单。

    修真界内,凡是有些名气的各大仙门世家,门内至少需要元婴十几名镇守门楣,渡劫一两名为中流砥柱,方在界内拥有一席之地。

    眼前这个黑衣人显然有着高于元婴的境界,若按比例算下来,有着这等修为的人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但灵大会那日,几乎囊括了大多数这样的人物。所以他极有可能曾经出现在但灵大会上。

    池生有些后悔,被此人面前发现了雪杀剑——既然知道了雪杀剑,那他八成也知道自己就是白鹄。

    任何善意都绝不是平白无故、空穴来风,等他放松警惕睡着后,这人才会露出狡猾的狐狸尾巴。

    池生慢慢在袖中揪紧布料,装作安睡,使呼吸的频率放缓均匀。

    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殿外风雨交加,雷鸣电闪,狂风呼啸乱作,将残破的窗吹得啪嗒作响,在寂静无声的屋内显得极清晰。

    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池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心时,终于听到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是背对着神像躺下的,此刻细微的轻响从神像脚下,愈来愈近,直到池生背后。

    池生心中狂跳,砰砰作响,尽量让自己的面容放松舒展。

    终于来了。

    男人在他背后跪坐下来。许久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