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架路,但不是梦境,而是现实之中。

    路明非浑身被暴雨湿透,双手沙漠之鹰,四周无数死侍环绕,口中嘶吼如同鬼魂的低语。

    但他不是一个人,一道棕熊般壮硕的身影与他背靠背,手里端着一把冲锋枪,表情嚣张,正是说要出来遛弯儿的芬格尔。

    “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雨水冲刷着地上的黑血,路明非大声道:“谁都不帮我就你主动跳出来帮我,你什么时候这么有义气了?EVA那么强,你就能躲过她的搜捕?还有,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尼玛,竟然不相信兄弟!”芬格尔委屈地一枪爆了一头死侍的脑袋,“老子当年也是从A级降下来的好吗?找你还不容易啊,你以为我在你师姐衣服里塞了GPS定位器,不会在你衣服里也塞一个?我看你的信号出现在高速公路上,以为你想偷偷跑路呢,就想把你逮回去,谁知道你在这里打死侍,要知道我绝对不来!”

    “这么说来你还很有理啦?”路明非没好气地说:“那你从哪里摸出这么多枪来的?”

    话说间,两人边打枪边冲向一旁的车子,当然不是路明非开来的摩托三轮,而是芬格尔之前租借的那辆BYD。

    芬格尔跳进去开车,路明非脚勾车顶上的行李架,不断开枪扫射。

    “跟你说也没关系,是副校长让我想办法跟着你的。他说元老会一定会通缉你,没人帮你你根本跑不出欧洲,更别提找到楚子航了。”芬格尔大声道:“这些装备自然也是那个老家伙塞给我的,连我们从马耳他飞来中国的一路上都是他在罩着,不然你以为这么好跨国跑路?不过老家伙应该是暴露了,好些日子联系不上了。”

    “副校长也相信师兄是存在的?”路明非心里一暖。

    “他不是很确定,不过他说就算你是发了疯也不能不管你,没准你真是校长的私生子!”

    “我靠!”

    “但我真没想过这趟任务会有这么危险,我的义气值都有些不够用了!”芬格尔勐踩刹车。

    BYD勐地停住了,引擎还在轰轰地吼着,但他们逃离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了。

    数不清的死侍从高架路下面爬了上来,就像恶鬼们从深渊中爬出来,部分死侍的背后张开了细骨支撑的膜翼,悬浮在暴风雨中,天空和地面都被它们占满了,四面八方都充斥着它们那近似婴儿哭泣的叫声。

    “别逃了。”路明非半跪在车顶上,“撞过去!”

    “你疯了?”芬格尔狠狠地拍了拍方向盘。

    “既然来了地狱,还想轻易地走掉吗?”路明非遥望着光焰中的奥丁,“那家伙的面前似乎有一层空气屏障,必须突破那层屏障才能伤到他。如果你能冲开空气屏障,我也许有一点点机会。”

    “好。”芬格尔毫不犹豫。

    “这么干净利索?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路明非讶然道。

    “老子当然会帮你,不然为什么要接副校长的活儿?”芬格尔说:“就算你没用又憋屈,没钱又虚荣,请我喝顿酒都啰里啰嗦...可我不帮你帮谁呢?你是我的兄弟,我也没用又憋屈,没钱又虚荣,你经历过的我都经历过,败狗和败狗怎么能不走同样的路?”

    他给自己点上一支新的雪茄,轻轻吐出一口青烟。

    这时候他抽雪茄的姿态一点都不像个古巴农民,他点燃火柴的手很稳,火光照亮他的脸时,竟然有种贵气的孤单。

    路明非隔着天窗看到了这一幕,心说输了,真心输了,他的故作镇静跟芬格尔还是没法比,这厮吐出那口烟,挂档踩油门,简直酷到没朋友。

    那份酷劲儿真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说我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人生,爱过一些人,恨过一些人,有过光辉的时刻,也曾像败狗一样被所有人踩踏,去过很远的地方,也曾把自己困在囚笼里,没什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