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汪大夏咬了咬唇,不敢看魏采薇,“是我非要拉着丁巫来看龙舟赛的,是我的错。我得把他找回来,完璧归魏大夫。”

    如果丁巫出事,她八成不会原谅我的。

    陆缨说道:“平时看你挺机灵的,今天怎么糊涂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让对方猜到我们的意图,否则如何把传话的人引出来现身?我本人暂时也不会回去,只是飞鸽传书给诏狱的看守,要他们留心,我假装没有猜到,就在护城河边寻人,检查每一个卖冰碗的桶,以混淆视听。你只需做好你的事情,赢得龙舟赛,听明白没?”

    汪大夏点点头。心想这个顶头上司平时凶巴巴的,但关键时候肯护着我,我得争气。

    陆缨暗中放飞了一只信鸽。然后大张旗鼓的寻人,每一个卖冰桶的、甚至盛绿豆汤的都掀开了锅盖检查,看里头是否藏人,有路人想要围观,皆被陆缨一句“锦衣卫办案!闲散人等速速退散,否则以同党处理”给吓跑了。

    锦衣卫一时间在护城河两岸造起了一阵阵喧哗,引起了看台上二十四卫各个指挥使的注意。

    此时护城河的龙舟初赛已经到了第三批,两岸的喧哗影响了河上龙舟赛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汪大夏回去准备决赛,陆炳命手下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汪大夏写了个字条,传给陆炳,陆炳看了,对其他指挥使说道:“我们收到情报,说有敌国奸细来到龙舟赛上,正在抓奸细。各位放心,有锦衣卫在,他们也就小打小闹,翻不起浪来。”

    陆缨故意指挥手下在两岸兴风作浪,其实是围魏救赵之计,真正的大网已经在锦衣卫诏狱撒开了。

    江米巷,锦衣卫衙门。

    今天端午节,衙门放假,只有站岗轮值的人还在,天气太热,猎犬趴在树荫下面,伸出长舌头呵气。

    地下囚室也被热浪席卷,丁汝夔热得连书都看不下去了,在凉席上打坐,心静自然凉。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别的死囚犯都是一天吃早晚两餐,丁汝夔受到优待,一天早中晚三餐。今天的午餐是应景的粽子和米酒。

    饭堂厨子将热好的粽子放在食盒里,牢房的狱卒过来提。

    库房看管火器的面具吴在饭堂吃过了中午饭,提着一个竹编的蛐蛐笼,对狱卒说道:“我从一山东人那里买了一只钢牙蛐蛐,来品鉴品鉴?”

    面具吴的脸被火器炸了一半,常年戴着面具,吃饭的时候找个角落背对着大伙,脸对着墙吃饭,吃完后又戴上面具,时间长了,都叫他面具吴。

    明朝斗蛐蛐成风,上到皇室,下到百姓,都喜欢斗蛐蛐,那蛐蛐的叫声响彻饭堂,立刻引起了狱卒的注意,放下了食盒,凑到蛐蛐笼跟前。

    乘着狱卒的注意力都在钢牙蛐蛐身上,面具吴偷偷打开了食盒,将盒子里的粽子替换。

    今天的中午饭比平时要晚一些,狱卒提着食盒进来,将粽子和米酒摆上,再将早上的剩饭剩菜收走。

    丁汝夔像平时那样客客气气的道谢,狱卒有些不好意思,“饿了吧,送晚了些,有点事绊住腿了。”

    丁汝夔忙道:“没事,光顾着热了,不觉得饿。”

    狱卒挥着手掌扇风,“今年真是邪门了,端午就热成这样,要是到了三伏天还得了。”

    狱卒提着食盒走了,穿过三道铁门,每过一道,就锁一道门,除了陆炳的心腹,旁人都无法靠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