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过得飞快,钱小满做回了戏本先生专心写着戏本,公主府的长夏整日不是和友人谈笑,就是捧着话本子坐在合欢树下。

    七月里,暮夏光景。

    苏州地处偏南,冬日多雨阴冷,夏日少雨晴好,太阳毒的能活活烤死一头牛。

    白天出不了门,晚上离不了蒲扇,清晨一会子的凉气用来睡觉是再快活不过的。然而,这种享受对长生来说是想也不敢想的,鸡叫三遍,他摸索着下了床穿好衣裳,摆脱了好贾居士的脚气折磨。

    洗漱完毕就是淘米洗菜,煮一锅菜粥,架好柴火后天色大亮,要赶在太阳没出山,凉气没散前端着舆洗盆跑去湖岸码头上占个好位子,跟同样来衣裳的村妇大娘聊上几句,比谁洗的又快又干净。

    晾好了衣裳要打上一盆洗脸水,这时菜粥煮好,盛了三碗端上桌子,拌一碟萝卜干作小菜。

    忙好一切后,长生撕下墙上挂着的老黄历,满怀希冀道:“七月廿五,算日子也快到了,师叔,师叔祖,起来吃早饭。”

    “嗯--啊--”

    好贾居士闻着香味伸了个懒腰,方仪则坐在竹床上打坐,额前鬓发已经湿透。

    自长生来到鸡头米村,一日三餐有人烧,脏衣裳有人洗,家务有人做,白日里有人陪着方仪练功。对于长生这个师侄,方仪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对于好贾居士这个师傅,方仪......

    大年初四那一针扎的她右腿不听使唤,好贾居士自夸医术精湛,结果是她瘸了半个月,后来有两次是胳膊麻了半个月。

    方仪有时候反思自己,怎么就想起来跑来苏州这犄角旮旯,拜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师傅。

    早饭,好贾居士又是三大碗菜粥,吃完就躺会床上晃悠蒲扇。

    大热天不宜出门,方仪坐回床上打坐,剩下长生一个小辈任劳任怨的刷锅洗碗,完了还得准备午饭。

    午间的太阳最毒,晒的院墙外的竹子叶子发焦,烤的院子的土地上四处干裂。

    貌美贤良不过长生,烧午饭的时候不忘煮了一锅绿豆汤,竹筛子里剩了斤把绿豆,这还是他一口一个大姐求着村妇卖给他的。

    喝过绿豆汤,好贾居士二话不说躺倒床上晃着蒲扇,可怜长生眼巴巴的望着方仪,道:“师叔,我能在竹床上睡一会儿吗?师叔祖他......”

    方仪打住他,摆手道:“我都懂,大热天不洗澡那味得多冲啊,你躺下睡,我继续打坐。”

    长生道:“师叔真好。”

    午休的时间大约半个时辰,午后照常是去村东林子练功,好贾居士走在前头,两个小辈手执长剑走在后头。不晓得从何时开始,方仪每每拿起这把剑,总是会想起那位长着眉心痣的崔掌柜,和崔府那个小奶团子。

    路上,长生问道:“师叔,摘月一招你领悟了没有?”

    方仪叹了口气。

    三个月前,好贾居士传授给她一套剑法,共上下两式,一攻一守。攻式分三招:翻云,覆雨,摘月;守式也分三招:顺水,推舟,望月。好贾居士传名不传招,说是要她自己领悟。

    长生道:“师叔不必心急,水到渠成。”

    方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