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的情绪有些低落,他裹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团,浑身蔫答答连眼睫都垂下来,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他本来也没什么本事能处理好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以至于迁怒贺景寻,闭着眼不愿意看见他。

    气氛沉默着,贺景寻的呼吸微滞,他舌尖顶着上颚,按捺着神经涌动的阴翳意味,几乎有破碎画面冲进他的脑子里,全然彰显着见不得人的蓬勃野心和卑劣渴望。

    “回家吧。”他声色沙哑。

    沈年蔫透了,肌肉酸痛得提不起半点力气,又不想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将就,只好点点头。

    贺景寻环着他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他时常不知道沈年在难过些什么,又在苦恼些什么……他看起来总有心事。

    刚走出医院大门,蔺舟就迎面而来,他脸色十分难看,几乎沉得往外滴水。

    “怎么回事?!”

    贺景寻朝着声源处看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搞成这样?”蔺舟面色凝重,连忙从他怀里把沈年捞出来扶稳,这家医院是蔺家名下的,早在沈年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他就收到消息,连忙赶过来。

    贺景寻则紧紧抓着沈年的胳膊不放,医院门口的光在地面上投射出长长的影,他摆不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更不愿意将沈年拱手让人,以至于氛围凝滞,逐渐烧起些火药味。

    沈年还没开口说话,蔺舟就先来了火,他微微眯起眼睛,“我当是个什么货色,看来是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

    贺景寻面色不变,和第一次狼狈的会面不同,他不再任由蔺舟大肆发作着骑到他头上,乌黑的眼眸里浮着暗色,并没有恼怒,甚至低笑出声。

    “自家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蔺少倒是有闲心管起别家的事了。”

    蔺舟脸色更难看些,他舔着尖牙缓慢碾磨,攥着沈年的手也更用力,冷笑着嗤讽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要不是看在沈年的份上,真当你能打直了腰板站在这和我说话呢?”

    沈年被一左一右扯着胳膊肘,站又站不稳,几乎要抻抽筋了,忍无可忍喊他们:“我要回家睡觉了!再囔囔都滚蛋。”

    旁边的人霎时噤了声,却没一个人先放手,沈年真要烦死他们了,甩着手臂用力,结果一下撂猛了,摔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屁墩。

    “贺景寻!”

    “哎呦祖宗,大街上你闹什么泼,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蔺舟眼看着大事不妙,连忙拉他起来,中途却被贺景寻拦下动作,他慢半拍回神,沈年已经被那位外姓的私生子哥哥揽着搂进怀里。

    蔺舟松了松领口,他眼皮上下跳了跳,“你们是亲兄弟,玩玩也就算了,沈年,你和他玩真的?”

    贺景寻站得笔直,眸底藏了些嗤讽神色,声色又淡又沉,“倒也没看蔺少避讳什么。”

    蔺舟无意和他胡搅蛮缠,原也只是来看看沈年的好坏,是不是真伤了哪里,现在看他活蹦乱跳也就放了心,自己家里现在的确同贺景寻说得那样,乌七八糟的事堆着,蔺三发了神经,搅得他半天安生日子也没得过。

    沈年被他们说得都有些恼了,对着蔺舟道:“要你教训我。”

    他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我当然知道分寸。”

    蔺舟早已习惯他是个白眼狼,辛苦来关心他看他,每回都得挨顿嗤才能走,现下也不生气,只安抚他:“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说你,你赶紧回家休息去吧,我明天再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