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本来还在拼命搜刮托词,后面她转念一想,她在赵承钧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她的想法,她的野心,赵承钧都知道。

    唐师师立即释然了,和面对赵子询时不同,她从不忌惮在赵承钧面前表露自己的野心和卑劣,粗俗和不堪。也正是如此,有些话她不敢对别人说,但是对着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赵承钧,她反而无所顾忌。

    唐师师轻轻叹气,说道:“冯嬷嬷说了唐家的事。她说我进宫这四年,唐明喆的生意又扩大了,运河沿岸遍布唐家分号,甚至还开到京城里。”

    赵承钧眉眼不动,淡淡道:“还有呢?”

    以赵承钧对唐师师的了解,若只是父亲扩大生意,她会意难平,但绝不至于耿耿于怀至此。果然,唐师师又继续开口,声音中颇有些咬牙切齿:“冯嬷嬷还说,齐景胜考中举人了,唐燕燕真的成了举人夫人。”

    赵承钧挑眉,眼神瞬间变了。他想过可能是唐家的事,哪能想到,竟然是齐景胜的事。

    赵承钧当然记得这个名字,齐景胜,正是唐师师的前未婚夫,和她订婚五年,要不是出了意外,板上钉钉要嫁的夫婿。

    赵承钧不动声色,问:“你很在意这件事?”

    “我当然在意!”唐师师现在想到还是气得牙痒痒。她的重点在后半句,然而赵承钧只听了前面,就无法关注其他了。

    赵承钧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非常无意地说:“昨日之事不可留,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太执意。”

    唐师师轻轻哼了一声,不配合之意显然。让唐师师放过这件事?怎么可能呢。齐景胜娶都没关系,但他偏偏娶了唐燕燕,还和唐燕燕夫贵妻荣,一举跃过了龙门。唐师师要咽得下这口气才怪了。

    唐师师双眼晶亮,面色激动,可见非常在意。赵承钧看着她的表现,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

    最终,赵承钧长长叹气,替唐师师拉起锦被,低声说:“夜深了,睡吧。”

    唐师师累了一天,确实涌上疲惫之感。她慢慢躺到枕头上,赵承钧为她掖好被角,无意般问:“你对唐家,是怎么想的呢?”

    唐师师冷哼了一声,道:“唐家和我有关系的唯有母亲罢了,其他人死活管我何事?”

    赵承钧挑眉,礼教处处号召尊长爱幼,舍己为人,为家族奉献终生,唐师师倒好,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但这确实是唐师师,赵承钧点点头,又问:“其他人呢?”

    “其他人?”唐师师想了想,说,“其他人自然过得越不得志越好。唐明喆万贯家财又不留给我,相反,他生意做得越大,苏氏和唐燕燕母女就越得意,我的母亲就要经受更多欺压。我巴不得这些人全部倒霉。”

    宁愿自损八千,也不想让对头过得好,是唐师师能干出来的事情。赵承钧无奈叹气,将心中淡淡的失望压下。

    其实,他想问的,是齐景胜。赵承钧毕竟是个王爷,唐师师避而不提,赵承钧也不会紧抓着不放。他给唐师师盖好被子,合上床帐,说:“好了,别想了。睡吧。”

    唐师师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承钧:“王爷,你……”

    “我外面还有些公文要批,你先睡,我一会回来。”

    唐师师了悟。她这段时间可劲儿造作,赵承钧白天陪着她吃饭、散步,公务自然堆积到晚上。唐师师知道凡事有度,要是有人在她忙的时候打扰她处理正事,她一定恨不得掐死对方。

    唐师师没有再说什么,乖巧道:“王爷去处理公务吧,我一个人就好。”

    “无妨。”赵承钧已经耽误了这么久,根本不在乎再多一些,“你安心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听他的意思,他要等唐师师睡着才离开。唐师师颇有些受宠若惊,她见赵承钧坐着不动,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能带着惊讶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