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跟我去罗马享受假日吧!”

    “嗯?”

    “你嗯什么嗯,既然不回东江,那我再伴你这个结识了一天的便宜妹子一程,如何!”

    “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用烟灰缸还是什么更坚硬的东西砸我吗?”

    “哥!你怎么能老提那件事,咱们不都一笑泯恩仇了么?”

    “切!”

    潘神撇撇嘴,心里计划着一些事。

    沐风在离开幽兰小筑时,他一心都牵挂着身负的伤,没有察觉到沐风言语里的惆怅,那惆怅定然是为了语雪的病,沐风相法无双,也许在巫师看来那是小术,颇有微词,但他听闻过,见识过,对沐风相术由衷崇敬。既然她急于动身,大概是为语雪寻找治疗的办法,说明卦象上看语雪还是有希望,否则以她对语雪的关爱,最后一段时间不会离开,而是陪着她才对。

    和这个外表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内心纯净似镜温情如水的大小姐经历了这么多,虽然没有机会用心算推测出他的这次重生是否缘于前世两人之间并不深刻的因果,但有一点他肯定,那就是存在于两人之间的源力。

    初识,碍于她的特立独行,碍于自己前路者老太太的日本礼仪,浅浅躬身。

    拿起散落的明信片,未曾回头。未发一言往回走。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面前,语雪抬头。那张斯文的脸,那个被唤了一天天的哥哥又回来了,可是心底里说不出的烦闷厌恶,冷冷道:“滚吧,不想再看到你了,虚伪的混蛋!”

    潘神将一只香草味的甜筒递到她面前,语雪甩手扇掉。“你他妈到底有没有脾气,有没有自尊。我看你比我更像一个快死的人,死吧,死吧,快去死吧!”

    刻骨流毒的话从她嘴里不遗余力倾斜而出。那冷漠眼神,怨毒的语气,像她。

    “我身体健康的时候,你当我如无物,我快要死了,你站在我面前笑,逗着我玩,我算什么,”语雪指着潘神的脸。一下一下戳着,“你这是干什么,可怜我?知道我快死了。可怜我是吧,我林语雪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怜悯了,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我恨死你了,滚。给我滚!”

    潘神眼泪终于沿着脸颊落下,但依然止不住脸上的笑容。又一只香草甜筒从他手里变戏法般出现,这次没等语雪打掉,他抓住了她的手,“你忘了吗?”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零零年,奥沙利文和马奎尔那场苏格兰公开赛,我身旁一个小姑娘太激动,把手里的冰激凌扔到我的衣袖上,可是这个小姑娘没有道歉……”

    语雪微张着嘴,怔怔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有道歉也罢了,毕竟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我那是年轻气盛,便逗她说,如果奥沙利文能打满分,算我错了,我给你买一只香草甜筒!”

    耳鼓里嗡嗡响个不停,语雪抬起头,冷冷盯着他:“从我朋友那里把我调查的这么详细,你也是费心了,我该叫你潘哥呢,还是带着虚伪面具的夏夜之呢?”

    潘神不置可否,继续道:“那个小姑娘大概是特别热爱斯诺克这项绅士游戏,更加崇拜自己的偶像,所以跟我赌气道,大叔,如果奥沙利文打不出满分,我给你买十件你这个档次的衬衫,当时我哭笑不得,虽说我喜欢穿的先弛衬衫算不得多贵,但是小姑娘的口气让我不禁有了兴趣,我想看看她到时候惊讶的表情,可是奥沙利文如有神助,不知道是没有酗酒状态好,还是小姑娘的念力起了作用,结果真的打出了147的满分,我留下了十美元!”

    潘神拉过语雪冰冷的手,早已骇然的语雪如木偶一般被肆意摆弄,忘记了反抗,忘记了这个深仇大恨的对手,“十几年时光悠悠而逝,我从未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她,也未曾想到再见时她已出落得风姿绰约,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她,更不知道她的心意,然而当我明白一切,她却要远走异乡,我只想方设法将她带到这里,在这里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如果她没有沉瘀,也许我会如往常许多次一样,由她离去,然后去继续我下一段旅程,可现在不行了,我不能再放开她,无论结果最后如何,也无论谁先离开,归于尘埃,我会一直守着,走到世界的尽头,为止。这只香草冰激凌是有些晚了,但我依然觉得这是我拿得出手,能配得起她的眷顾的心意,这份心意并不晚!”

    将香草冰激凌放到她的手里,她没有再扔掉,而是背过了身子,哪怕夜色迷蒙,哪怕星光微渺,她仍不愿意潘神看到委屈的样子,她坚强,她能直面生离死别,但唯独这份仍旧不敢相信是爱情还是同情的情愫是她莫名害怕的。

    可是,即便是火,飞蛾也会扑上去,哪怕翅膀燃尽,那是命,但无悔啊,这就是一直的语雪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