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榕城交由陆讯可安心?”南楚多年来无数次的进犯实在令皇帝寝食难安,若是萧让得知洛平章回了京城,不知会否大举进犯。

    “圣上大可放心。榕城军营中尚有一‘定国侯’坐镇,莫说旁人,便是陆讯尚且难辨。”思及此处,洛平章原本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不过臣还是需尽快回去才是。北齐与南楚一战终是不可避免,臣以为,大战在即。”

    “哦?你所谓定国侯是怎么回事?”

    “近日臣新得一易容高手,一张□□做得极为逼真。再找了营中身型与我近乎一致的士兵一扮,顷刻间着实真假难辨。”洛平章见皇帝面露忧色,忙补充道:“虽得此人不久,但用他之前我与小陆分别派人将他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确实身家清白。至于他一手高超的技艺,则是在人偶杂耍团学会的。”

    “虽说用人不疑,但此事关系甚大,你们还得小心。”在皇帝看来,南楚勤王萧让狡诈多端,难保此人不会是他安插过来的细作。

    “圣上所言极是,是以我们先虚晃一枪,令他们有所部署却又临了撤兵。而后我才连夜赶回,向圣上禀明榕城敌情。一来正好观察下这易容高手是否可靠,这二来么,就算他们要出兵也有所不及了。”

    “既已部署安排妥当,那定国侯这几日便先安心在家享享天伦吧。”皇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洛栯,见他毫无反应,只能在心里无奈叹息。

    “那臣先告退。”洛平章起身行礼后,沉声道:“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回府!”

    门外的花知雨被洛平章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为什么?此刻在小哥哥面前的洛伯伯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忧心地看向洛栯,却发现他仿佛对父亲的犀利言辞视若无睹,只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说道:“侄儿有一要事禀报。”

    说话间,父子两人间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皇帝赶紧说道:“那定国侯先回吧,栯儿留下。”

    见君主开口,洛平章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告退。

    只是他出门的时候仍带着气,以至于御书房门外的各位谁都不敢靠近。

    “洛伯伯!”眼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踌躇片刻后花知雨还是出声喊住了他。

    “你是?”眼前的面孔带来一丝熟悉感,再加上这清脆的声音……“小花儿?”洛平章嘴角开始上扬:“你怎会在这儿?你爹呢?”

    “等回府我好好跟您说!”花知雨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言简意赅道:“咳咳,我如今已被许给小哥哥了。洛伯伯,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些事等今晚回去我慢慢跟您解释。”

    见花知雨红着脸轻声细语,洛平章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一刹那,无尽的欣喜感涌上他全身。“太好了!小花儿你还真的如伯伯所愿,进了我家的门了哈哈。好好好,你先忙你的,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待洛平章走远,洛栯跪地上言:“皇帝舅舅,日前我与华盛郡主无意间发现京中有一条地下河。是吧郡主?”最后一句,却是略微侧头,对着门外的花知雨说的。

    “是……”突然听洛栯喊到自己的名字,花知雨吓了一跳,随后才稳了稳手中的托盘随着通报声进门。

    “不知皇帝舅舅可知上次我与华盛郡主被贼人掳走之事?便是那次,我俩掉进一个深坑,这才发现那条地下河。”洛栯努力回忆那日的情形:“地下河一端汇入镜湖,我们顺流而下,这才从镜湖逃生。”

    “竟有此事?这么多年工部对此竟一无所知?”皇帝此刻双眉紧促。边境的不安稳、对京城的掌控不力、太后身上背负的秘密,种种种种,都令他不胜其烦。

    “虽然工部对此确实责无旁贷,但那地下河极为隐蔽。出口之处在于镜湖水面之下,我们掉入的那处应该也是被人伪装得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至于地下河源头在哪,还需再仔仔细细寻上一寻。”不知为何,虽在说着地下河的事情,洛栯却不断想起方才父亲在此的字字句句。

    一时间莫名的情绪开始翻江倒海,头疼欲裂。

    突然,一只温温软软的小手悄悄穿过袖口握紧了他的。

    脑海中的翻腾居然渐渐平息下来。洛栯没有抬头,却微微收紧了袖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