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村很偏远,深嵌于云溪山脉数不尽的大山外围,除了和附近同样偏僻的几个村寨偶有来往,基本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现在是日落时分,平日里这个时候本应平静安逸的村子却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村外不远处稍高的山上,一棵掉光了叶子的老柿子树显得异常古老粗大,零零落落的柿子挂在枝头,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黄澄澄的光辉,煞是好看。

    高高的树枝丫上横坐着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少年,双手枕头靠在主干上,嘴里嚼着一截甘草,清澈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眺望着天边红日,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树下卧着一条大白狗,偶尔睁眼看向远处渐渐被黑暗笼罩的大山深处,而后继续眯眼打盹。

    突然间,少年和狗同时转头看了眼村子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精壮中年背负长矛,手中提着一个篮子,向着柿子树走过来。

    “小然,来。”,隔着老远,精壮中年扬了扬手中的篮子喊到。小然正是那少年,名叫沈然。

    沈然吐出甘草,从树上一跃而下,从中年手中接过篮子,二话不说掀开盖布,拿了根鸡腿大大咬了一口,又拿了根鸡腿扔给大白狗。

    嘴里咬着鸡腿,含糊不清的向来人打起招呼,“李叔,大柱今天成亲,您这做父亲的,还要来守夜?”说着用眼神撇了撇中年背后的长矛。

    中年名叫李奎,双溪村人,是附近十里八乡一等一的好猎手,可能怕沈然噎着,拍了拍他后背示意慢点吃。这才瞪眼说到:“要不是大柱成亲我这个当爹的一时走不开,村长岂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在这吃苦?”

    仿佛知道沈然想说什么,不等他搭话,李奎继续说到:“别说村里最大的虎皮是你独自打来的,打了虎王你也是个小毛孩,何况你叔我是没遇到,遇到了照样拿的下!”

    说着自顾自的从背后取出铁矛放在地上,顺势坐在一块石头上倒弄起烟袋,很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对李奎的话不置可否还是被噎到了,沈然翻了翻白眼,继续专注眼前的肉食,不一会儿,一人一狗就把个大篮子吃了个空空。

    打了个饱嗝,满意的摸了摸肚子,沈然继续刚才的话题:“李叔,要说咱双溪村,您可算是排行第三的好手啊……”

    说到这故意一顿,果然李奎好奇起来:“第三?我算算,你这毛小子肯定把自己排第一,那第二是谁?”

    “汪!”,大白狗叫了一声。

    李奎一愣,随即苦笑,然后却又缓缓点了点头。

    随着两人拉着家常,天色很快完全黑了下来。直到村子里渐渐不再灯火通明,吵闹声也平静了下去,估计山中猛兽也不会被吸引而来这两人一狗才下了山回了村子。

    和李奎分开后,沈然带着大白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小小的石头院子里早有一个白发老人在院中石桌旁坐着。

    沈然眼睛一亮,看向老者:“老爷子,您没喝醉吧?”

    每次村长一喝多,都会给他讲故事,讲山中奇兽,讲天下五洲,讲那些高来高去的陆地神仙。每每都让沈然神思荡漾,心向往之。

    老者用拐杖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沈然坐下,看向他的目光有慈爱,有欣慰,也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复杂。

    “小然呐,我双溪村位处十万大山之中,群山环抱,常有猛兽侵扰,以致村中昼不能聚,夜不掌灯,村里祭祖告天,逢年过节,婚丧嫁娶之时更是兢兢战战,生怕招来洪水猛兽。”

    夜风微凉,老者捋了捋白须继续说到:“你自小便异于常人,八岁随同辈一起习武强身,九岁便奔走如飞,力可斗牛,徒手碎石,这些年来,你和小白守护村寨,村里难得几年安宁再也不曾出现伤亡。全村人虽然不说,心里却都是记着呢。”

    沈然没听到老爷子讲故事,但听到这些夸奖依然乐的眉开眼笑,还不忘冲着大白狗挤眉弄眼。

    老村长微微一笑,心想毕竟是少年心性,哪怕自小聪慧早熟,这才说了几句尾巴就翘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