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都城,桑柔宫内。慕容芷凝在寝殿二楼的大露台上凭栏远眺,将宫里宫外的景色尽收眼底。桑柔宫是慕容若语亲自替她挑的寝宫,在整座皇宫里面,算地势较高的。慕容芷凝很喜欢这样的格局,开阔的视野,让她没有被禁闭深宫的感觉。

    拓跋蓝在露台中间的紫檀木几上,为慕容芷凝沏茶:“姐姐快来尝尝,这是哥哥亲手制作的明前茶,也是我们家今年最好的茶。”慕容芷凝收回视线,回到几桌边坐下,拓跋蓝是她特地求韩曜允许,随时可以进宫的人。

    拓跋蓝递上一盅茶水,宫女在旁边用托盘托了个钧窑朱砂红釉弦纹唾盂,慕容芷凝用茶水清了一下口,将水吐在宫女手中的唾盂里,再接过一盏茶细细品着。

    拓跋蓝一脸宠溺地看着慕容芷凝:“可惜蓝儿沏的茶就是没有哥哥沏的好喝,他最讲究沏茶的功夫,总是能将茶本身的醇香味激发出来。”

    慕容芷凝笑道:“你们兄妹将本宫的嘴养刁了,最后又不理本宫了,那将如何是好啊?”拓跋蓝托着腮:“可惜哥哥是凡夫俗子,配不上姐姐,否则就能天天为姐姐沏茶了。”

    慕容芷凝脸上有些许的落寞:“本宫很羡慕你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至少蓝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而我……”拓跋蓝嘟着嘴:“蓝儿嘴笨,又惹姐姐不开心了,蓝儿这不是经常来陪姐姐么?对了,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姐姐可以求你父王,让你出宫去玩玩。中秋节晚上,城里有灯会,可热闹了。”

    ”皇后娘娘驾到!”慕容芷凝往楼下看了一眼:“我母后来了。”两个女孩跑下楼,到院里的凤辇前接驾。行完礼,两人一左一右地搀着慕容若语,再上了楼上的露台。

    慕容若语性格十分随和温存,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十分年轻美丽。她笑着拉起拓跋蓝的手:“好孩子,亏得你们兄妹救了凝儿。本宫还没好好谢谢你们,你以后常来陪陪她,免得她寂寞。”

    拓跋蓝觉得皇后性子温和,她说话就更随便了:“启禀皇后娘娘,其实救公主的,另有其人,他是华炎的叱云大将军。若不是他,公主恐怕……要受些苦。”

    慕容若语扭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慕容芷凝:“本宫也听呼延将军说过叱云将军救你一事,怎么他送你回来,连告辞都没有就离开了?”

    拓跋蓝打开了话匣子:“叱云将军为了救公主,差点命都丢了。况且,将军少年英雄,长得又貌若潘安,跟公主看上去十分般配。只可惜,他惹公主生气了。”

    慕容芷凝赶紧在桌下掐了拓跋蓝一把:“我跟叱云将军仅仅是朋友,今生都没有机会再见的朋友,蓝儿你又提他做什么?”慕容若语微微笑着,看着慕容芷凝:“能配得上本宫的凝儿的,必定各方面都不俗。凝儿若对他有意,本宫这就让人去华炎,让那叱云将军来求亲。”

    慕容

    芷凝心里惊,赶紧转移话题:“母后……孩儿还小,并不急着嫁人。对了,蓝儿说中秋节,都城里很热闹,孩儿想出去散散心,请母后恩准。”她撒娇地摇着慕容若语的手

    臂。

    慕容若语慈爱地看着慕容芷凝:“你想怎么样都行,本宫只怕你不开心。本宫多叫几个侍卫,乔装跟着就是。”

    上京。将军府里,叱云跃轩独自坐在囚禁过慕容芷凝的小院中。石桌上摆了四五个空酒壶,一个酒杯,叱云跃轩已经不胜酒力。

    武思远在院门外探头看了几眼,不敢进去劝他。将近八月十五了,月光分外明亮,叱云跃轩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一会儿手上的酒壶就空了。

    叱云跃轩冲门外吼了一声:“给本将军多拿几壶酒……酒过来。你们这些奴才,怎么本将军就潦倒……潦倒至此了?你们连酒都不给本将军喝了吗?一群狗奴才……”

    武思远拿了一个酒壶走进院里:“将军天天这样将自已灌醉,有什么意义?既伤了身体,又误了国事。”

    叱云跃轩抢过酒壶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身体?国……国事?与我何干?国事是他炎……炎烽的国事,至于本将军的身体,还有谁会在意?嗯?”

    武思远又替叱云跃轩倒上一杯:“将军从未如此放任过自已。末将也知道将军心里苦,但总不至于要毁了自已吧?”

    叱云跃轩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武思远,你……你竟用水骗老子,滚出去,老子什么都不想听。”

    武思远语重心长地开解叱云跃轩道:“末将跟将军也是一起长大的,也算得上兄弟。你听兄弟一句,只要心中有希望,黑暗总会过去。若自已都将希望熄灭了,就只能面对无边际的酷刑。”

    叱云跃轩歇斯底里地吼道:“滚!老子只希望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