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嬷嬷的眼里,仿佛还带着惊恐:“我偷偷顶开垃圾桶的盖子,发现车出了宫门,并没往将军府方向走,而是向着城外而去。我假装要解溲,骗那两个人停了车。我下车时故意将木桶碰翻,趁那两人去追木桶,我放下将军,抱了块大石头,扔进路边的荷塘里,然后抱着将军往一处小树林里逃去。那两人误以为我跳进了水塘里隐匿,果然没有追来,而是跳进塘里四处寻觅。我趁机抱着将军,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第二天城门开了,我才将将军送到了叱云夫人的手里。”

    于嬷嬷松了口气:“我记挂着皇后,赶紧回到了宫里,皇后正焦急地等着我的消息。她抓着我手说,她想好了,她要为了将军,好好地活下去。我见她恢复了生活的信心,也真心替她高兴。在我的精心照顾下,皇后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起来。”

    于嬷嬷的神情又凝重起来:“可是我再小心,也敌不过那藏在暗处的恶毒之人,冷宫里不是被人放进了毒蛇,就是晚上总闹鬼。皇后受了惊吓,精神又一日不如一日了。有一天我出宫去办事,回来就看见皇后吊在宫内的房梁上,脚下有一只踢翻的凳子。我冷静地在四周找了一圈,在角落里捡了这个。”

    于嬷嬷进屋打开一个包袱,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一个小布包,布包里是一条用彩绳织成的手链。于嬷嬷将手链递给满脸泪痕的叱云跃轩:“皇后的死因疑点重重,她挂在高高的屋梁上,以她的身高,那个凳子的高度根本不够垫脚。她手上、身上,都有和人打斗形成的抓伤,她的后脑也有血迹。尽管皇后死得蹊跷,最后管事太监还是私自下了结论,向太上皇禀报说,她是自尽的。”

    慕容芷凝接过叱云跃轩手上的手链,细细端详着,那手链十分少见,上面吊了一块用珠母做成的小吊坠,上面刻着一只老虎,和一只兔子,还刻着“如九系日”四个字。

    慕容芷凝的蛾眉紧紧蹙在一起,叱云跃轩抚着她的肩:“凝儿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慕容芷凝定了定神:“暂时还没有,等我再琢磨琢磨,一定能发现点什么?时间不早了,让嬷嬷好好吃饭吧。”叱云跃轩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叱云跃轩拉着慕容芷凝的手往东院走:“凝儿怎么不说话了?凝儿是发现了什么,不想告诉本将军吗?”

    慕容芷凝幽幽道:“凝儿只是不太确定,将军恐怕在心里也不太确定,将军比凝儿聪明,不会看不出里面的玄机。凝儿一定陪将军一起,不计后果,也要将此事查个明明白白的。”

    叱云跃轩紧了紧慕容芷凝的手:“本将军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将军还以为凝儿故意要隐瞒什么。”

    慕容芷凝神情凝重:“我刚看到这条手链时,也吃了一惊。这手链,是商夏流行的一种同心结的织法,是情侣之间互相赠送,表达爱意的信物。“如九系日”四个字,分明就是将絮字和旭字,揉在一起的意思。姑母属兔,慕容旭应该是属虎,这分明就是姑母的东西。但是,每一件事都有他发生的理由,姑母初来华炎,她心里又有心上人,必定不会参

    与争斗和争宠,那她就没有理由要害皇后?别人既然能夺

    了她的碧梧,就能抢了她的手链,扔在现场。”

    叱云跃轩愧疚道:“凝儿心思果然细腻,不仅能一眼看到表像,还能透过表像看到实质。本将军十分郁闷,本将军就没有凝儿睿智,还自作聪明!”

    慕容芷凝侧头看着叱云跃轩:“将军不许这么说自已,将军是因为被情绪影响了判断力,人在处于悲痛和激动时,直觉往往先入为主,并不是将军心思不够细腻,也不是将军自作聪明。将军只要一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诸多疑点的。在真相没有揭开之前,也不排除姑母的嫌疑。”

    叱云跃轩笑道:“凝儿讲起道理来,真是一套一套的。本将军和凝儿比,确实有不足之处。本将军和凝儿每多相处一天,就会爱凝更多一些!”

    两人牵手走进议事厅,采桑边摆着碗筷边道:“快些吃饭吧,都过了饭点了,还好菜还热着。公主这几天身子不舒服,要多休息,不要跟着东跑西跑的。”

    叱云跃轩关切地问:“凝儿的身体哪里不舒服了?为何不告诉相公?”

    慕容芷凝羞红着脸:“哪里就不舒服了,不过是女孩子的通病罢了。”她低头刨着碗里的饭,脸颊显出桃花一样的颜色。

    叱云跃轩眉头一蹙,低声问道:“本将军从凉城回来都十几日了,你身上的葵水还没干净?这不是不正常了么?怪不得这几日,也不来相公房里胁迫相公了。你怎么不早说呀?叫太医来看了没有?”

    慕容芷凝只害羞地低着头:“唉呀!将军不要问了,这种女儿家的小病,过几日就好了。哪还用得着叫太医?凝儿也不好意思让人知道。”

    叱云跃轩掐着慕容芷凝的脸:“什么叫小病啊?娘子的身体在相公心里,比什么都重要。采桑这个蠢奴才,竟比你还糊涂。不行,明日叫高老头过来替你看看。你以后敢不爱惜自已的身体试试?你的身体是本将军的!”

    慕容芷凝讨好地笑道:“将军请放心,凝儿会好好爱惜自已身体的。也就是女儿家的小病,将军不要小题大作的,好吗?”

    叱云跃轩抓起慕容芷凝的双手:“你看,手都凉成这样了。都怪本将军,也不问问凝儿的身体状况,就带着凝儿瞎跑!凝儿的身体矜贵得很,又是金枝玉叶,以后还得为相公生个小将军的,可不能大意!赶紧吃完饭,上被子里捂着去。相公在旁边陪着你,给你念书好不好?”

    慕容芷凝眼里又漫开一层一水雾:“凝儿哪里就有这么娇气了,以前在庄府当丫鬟时,大冬天来了葵水,还不是一样在冰水里洗衣服。凝儿的身体,那时候就锻炼得棒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