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离开后,定远侯才瘫在椅背上,问齐睿风,“风儿,你说你三叔的话可信吗?”

    齐睿风重重点头,“可信。都到这时候了,三叔不可能还瞒着什么。肯定是将知道的都说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了。

    定远侯点点头,“嗯。我也是如此想的。你三叔那人啊——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你说说他到底得糊涂成什么样,才能做出这样愚蠢的事!连科举舞弊的事都敢掺和,他——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胆子那么大!

    唉——早知道他是这样性子的人,就不该把他分出去,留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好过现在这样啊。”

    “祖父别太难受了。”齐睿风之前还是有些生气定远侯对他耍的那些小心眼,可是如今见定远侯如此难受,他又心软了。

    再看到定远侯鬓边的白发,脸上深深的皱纹,齐睿风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跟一个老人家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比起那些蛮横不讲理,偏心到胳肢窝的长辈,定远侯已经强太多了。

    做人有时候还是得知足,否则成天想着那些难受不公平的事,心里能舒服吗?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齐睿风将这些想法按下,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解决眼前这桩事。

    “祖父,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三叔这件事。牛志同可真是一个糊涂人,竟然能被他的小妾从他的手里弄到乡试的题目。他居然还能平平安安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儿,这可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定远侯嗤笑一声,“牛志同靠的是他那个当了大学士的爹,靠的是宫里的牛妃。论才干,他只能说是平平,不上不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当年你父亲还在的时候——”

    提起优秀出色的嫡长子,定远侯的眼里闪过丝丝黯然,他的嫡长子当初是何等的惊才艳艳。

    可惜嫡长子被葛氏那毒妇给害死,否则他的嫡长子如今肯定是位极人臣,延续侯府的荣光了。

    想起早逝的嫡长子,定远侯的心就疼得一抽一抽。

    定远侯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看着手里的试题,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风儿,你说我直接带着这试题去面圣可好?”

    齐睿风的视线也投向定远侯手中握着的试题,过了片刻,轻轻摇头,“祖父,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牛志同是牛家人,是三皇子的外家,还是三皇子的岳父。咱们却是四皇子的外家。祖父就这样拿着牛志同的罪证去面圣,那皇上会如何想?”

    当皇帝的人向来多疑,坐在龙椅上的安明帝更是万分多疑,他会如何想,真的叫人捉摸不透。

    定远侯很快明白了齐睿风的意思,再次无奈摇头,“你说得对,是我想少了。这件事的确不能如此。你表弟如今势头正好,咱们更是要谨小慎微。不能给皇上留下咱们迫不及待,急功近利的印象。如果只是咱们也就算了,其中还牵扯着你的表弟。”

    随着周毅的势头越来越好,越来越得安明帝的宠幸,定远侯也不禁对周毅存有越来越大的希望。

    希望是什么,那自不必说,当然是希望周毅能荣登大宝,从此定远侯府作为周毅的外家,能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数不胜数。

    别说什么有本事的人家不稀罕当外戚。自己有本事固然是一回事,但是当外戚的好处更是显而易见的。

    定远侯恨恨将手中的试题扔在桌上,怒道,“看看你三叔干的好事!他不争气,一无所成也就算了,如今还给咱们找了那么大的麻烦,让咱们进退维谷。刚刚真不应该就那么轻易地放过你三叔,老子真后悔没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顿!”

    齐睿风见定远侯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心知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齐睿风嘴角扯扯,不对此发表意见。

    祖父,这事肯定是要捅破的。但是捅破的人不一定得是我们。”齐睿风意有所指道。

    定远侯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