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来得时间刚好。

    平安夜的前一晚温度突然骤冷了下来,空气挤满微润的水汽,天黑之后鹅毛雪花纷飞而至,第二天早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纯白色。

    圣诞树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以前会由阿福专程订购,但某天下午布鲁斯正在写作业的时候,西洛突然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砍圣诞树,于是男孩就围上了厚厚的围巾和帽子被西洛用设置好的传送阵带去了加利福尼亚。

    他们在那里渡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但关于如何将圣诞树给拖回家这件事上两人就无能为力了——传送阵没有办法将体积那么大的冷杉给送回庄园。

    ……于是他们还是拨通了阿福的电话。

    至于阿福对他们这种跨越一个联邦想要运回一棵圣诞树的行为有什么评价他们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他前一秒还在房间写作业下一秒就出现在加州的事让电话那头的人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

    布鲁斯站在落地镜前试了好几件衣服,他想了很久他该穿什么,其实也没必要这么纠结,今晚不会有外人在,这个平安夜的晚上只有他们三人一起度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比去参加宴会都要难抉择到底该穿什么好。

    他最后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外头罩上件黑色的针织马甲,男孩的这身装扮不会显得孩子气,也没有刻意修饰成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他系好了领结正要出门,穿衣镜内突然疾步走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布鲁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以为有人从他身后走过,可房间里没人在,如果阿福和西洛进来也一定会先敲门。

    “我真是受够了!我这次一定要走!不用拦我!——”

    那带着愤怒的声音赫然是西洛,声音却不是从他房间传来的。男孩往镜子左边挪了一步,这次镜面上就不止他一人了。

    “为了阻止罪犯从十八楼跳下去?他在想什么?以为他真的是蝙蝠会飞吗!?”站在床边的女人拿着行李箱愤愤地往床上一丢,“下次他去玩跳伞让他别拿跳伞包,让他飞!”

    “我想这是一次失误西洛小姐……”阿尔弗雷德立于她身旁劝道,“你也知道他的披风通上电之后可以作为滑翔翼用,但战斗中总会有那么些意外,或许连少爷自己都没想到他的披风在损坏了……”

    “这是披风坏没坏的事吗?”西洛又从衣柜里随手扯下几件衣服往行李箱中塞,“我是说他为什么总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啊,说起受伤,他这个月已经第几次把自己受这么重的伤了?我劝的话他听进去过一次吗?”

    “当然有,你知道少爷他很在意……”最后的‘你’一个字他还没考虑好该怎样发出音来就被打断。

    “我已经不相信他了。”西洛冷笑一声,啪地把箱子合上,“我要走了,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回来了,再见了!”

    太难了,阿福觉得他真是挺难的,每天都在为维持着这个家的团结作出如此的努力,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让这么费劲。

    “但是西洛小姐,再过不久你们的朋友就会过来参加晚宴,庄园里这时候可不能少了一位女主人……”阿福看她已经拎起了箱子,想要做最后挣扎,如果这么劝都不行,他可怜的少爷可能真的只有自己在病床上想办法了。

    “西洛……”见她马上要拧开房门,布鲁斯出声喊住了她。

    西洛愤愤地回头,扫过去的那一眼让她愣住了。衣橱旁站着一个小小的男孩,熟悉的水蓝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干净的少年音带着点忐忑,他问:“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吗?”

    “布鲁斯?你……”西洛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他是从哪里的衣柜里蹦出来的?……不对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询问地望向阿福,但老管家的吃惊显然不会比她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