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时骤然缩紧的密集心跳声从见到那张脸开始渐渐平缓,还攥着明落衣袖的手掌因为汗水变得濡湿,潮气顺着掌心蔓延开来,蔓到心上,那颗不久不安分的心被滋长出一株妖异的花。

    缓慢的凑近,无声的打量。

    桃花眼被遮住,细密的睫毛沉静如水面的雾,褚破想轻轻的吹一下,仿佛一口气能撩拨起雾下的春水。

    明落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药香,引人安定。褚破想起睡前的那碗姜汤,眼前人薄唇轻启咽下一口姜汤时的样子近在眼前,那唇畔被打湿,多了些迷惑人的光彩。

    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斯人近在眼前,一如初见。

    两片唇贴合在一起的一刹那,褚破如梦初醒,唇间温润的触感在此刺激了心跳,如擂鼓般震响。

    明落在此时睁开眼,羽睫轻颤。褚破如惊鹿般睁大的双眼近在眼前。

    山崩地裂般,褚破猛地一个后仰,将整个人重重砸向床板,咚的一声闷响过后,床上的人一把扯过被子将整个人蒙进去瞬间蜷缩成一个巨大的蛹。

    明落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蛹。

    良久,久到褚破脖颈僵硬四肢发麻之际,头顶传来明落平淡的声音。

    “既然醒了就去议事厅,许远致死了。”

    房门开了又关,褚破掀开被角将整个人暴露在外,大字型摊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京城同丰客栈,小二半夜送水之时,发现了赤身死在客房内的许远致,死状其惨,死无全尸。屏风后,是已经意识不清,状若疯癫的祁柳氏。

    两个时辰后,祁赈海入城,第一时间获知了消息,随后吐血昏迷。

    议事厅内,褚破看着铺开的万辉册,九家争春如同传说般铺衬开来,二十年前的九大世家在武周老牌世家中独占鳌头,风骚正盛。

    褚破看着那些熟悉的人名,陷入沉沉思绪中。

    这些人里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昏迷的昏迷,是谁布下这样一个局将这些人一一击破,这些人背后的世家往事中到底藏着一段怎样不可为外人道的秘辛。

    褚破问,“这个萧庞的爹失踪了,那这个宋凌初呢?”

    丁乾道,“宋氏宗族旁支,宋识的族弟,几年前宋凌初府上大火,只留下一个女儿。”

    褚破问,“人呢?”

    程实一笑,“巧了,人就在惊羽卫,大火后宋家一息间土崩瓦解,她也被人捡走了。”

    褚破笑了,“被捡走的宋家遗孤改头换面成了山中孤女,机缘巧合下救了伍续丰,真是有趣。”

    明落道,“幕后之人给她更名宋悔,常年喂药,神智早已不全。”

    褚破始终背对着明落,好半晌叹息一声,“你们觉不觉得,咱们的顺天府尹像个大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