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褚破跟着明落一前一后进了都尉府。

    前后脚的功夫,晁介便带着人回来了,而且,还多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晁介扛着一个人冲进了议事厅,一举惊人。

    女人几乎衣不蔽体,腿间鲜血污浊,一双脚冻的发青,才进门,肩上的人便被晁介不轻不重的甩在了地上,衣衫是撕破的,肩颈上满是指痕,那张脸褚破只看了一眼就别开眼去。

    两条刀疤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着,血肉横飞,森然可怖。

    褚破撑着桌沿,问晁介,“你这是给自己抢回来一个压寨夫人啊?”

    晁介不理他,回禀道,“大人,今夜正是此女引发骚乱,声称被人追杀。”

    小半个时辰前,晁介一路追查到城墙根,守城卫一边要看顾今夜喧闹的人群,一边心心念念年节之时家中老小,心底大多是不痛快的,所以这个满神是血,面目可憎的女人惊恐逃向城门之时险些被守城卫乱枪打死。

    惊羽卫过去之时,守城卫禀告之际,那女子匍匐近前,将一道飞羽服衣角攥在手心,声音微弱,“求大人,救命,救救我,有人要杀,杀我。”

    于是,晁介将人扛起就带回了都尉府。

    秦傲君赶回来,简单验看后便在女子脸上缝缝补补,临近子时,这个被人划破皮相百般□□又趁其不备逃离虎口的女人才沉沉睡去。

    褚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阿落、阿落”,整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房中陈设,那声音就好像悬在房梁上,躲在柜子里,藏在床底下,就当褚破预备数着阿落熬过今夜时,鬼使神差的起身拉开了房门。

    明落的卧房里还燃着灯。

    然后褚破就带着狐疑几次三番的开门查看,无疑例外,明落一直没睡。于是,褚破便悟了。

    麻利的披了件衣裳出去,敲门,推门,一气呵成。

    明落正坐在桌前翻着书页,褚破进门时也只缓缓抬起一眼,又将视线放回书中。

    褚破坐到对面,笑了笑,“这么晚了,大人还没睡呢。”

    明落头也不抬,“你不是也没睡。”

    褚破又笑,而后单刀直入,“那个安小姐是什么人啊?”

    明落合上书,笑看对座的人。

    逐州安家,世代书香门第,安殿盈少时博览群书得天独厚连中三元榜首入主国子监,十余年宦海沉浮,一朝入了内阁,彼时能与之媲美的唯有同为内阁大学士的北堂戚。

    两位阁老同朝为官,年龄相仿志趣相投自然成为挚友。

    相与间,二人曾笑称日后可为姻亲,两家结秦晋之好,然而后来,安阁老与他人结了婚约,嘉阳县主也被赐婚给了北堂渡,挚友之闲谈也变成了戏言,无人再提。

    周皇做太子时,时任太子参赞的袁青梢便是与安阁老的亲家。再后来,周皇即位,几家孩子长大成人,袁青梢之子袁随风也随天颐军北征,后战死沙场。

    袁青梢做了青驹书院院士,云游四海,北堂戚登上内阁首辅之位做了宰相,统领百官,而安知意,便随着安阁老致仕,一同回了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