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卫指挥使的官邸就在都尉府后方,褚破才进门,就被一只恶犬扑倒在地,在丁乾和程实有志一同看热闹的袖手旁观下,褚破惊呼一声,然后在地上打着滚,跟巨犬大战了几个回合。

    然后,丁乾挑了挑眉,程实张大了嘴。

    褚破坐在地上喘着气,抚摸着狗头,连连称赞,“好狗,好狗啊,不过怎么感觉没吃饱,饿了吧?”

    犬是狼青犬,通背铁青,三角眼,深褐色的眼瞳明亮有神,带着倨傲,体型匀称,体质结实,尾长而粗,毛色光洁油亮。

    此刻的恶犬正摇着尾,状似亲昵的往褚破身上蹭,毫无往日的高冷凶悍模样。

    “这是我家大人的狗,名唤太岁。”丁乾道。

    “太岁大人向来不近生人,没想到你能入了它的眼。”程实道。

    褚破从太岁头摸到太岁尾,回头看他们,丁乾解释,“我家大人下狱后,太岁便不再吃东西,兄弟几个轮流照看,才没让它饿死自己。”

    褚破点点头,对太岁更加有好感,两手抓住太岁的一对厚立耳好一阵揉搓,赞许道,“你是个好伙伴,知道谁是他家大人的恩人,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等我有钱了就给你买肉吃。”

    明落的官邸和他的人一样,满满透着一股禁欲的疏离清冷,褚破相信,如果没有这条太岁,他宁愿认为这里是一座没人居住的死宅,除了干净些,没有一丝人气。

    三人一狗出现在后院的时候,褚破感觉到一股久违的亲切感,院子正中有一颗足以用参天来形容的巨大梧桐树,比他桐城院子里的不知道粗壮多少倍。

    此刻的梧桐下,晁介在杀鸡,赵鼎手持蒲扇对着口铜炉锅底认真的扇着风,秦傲君正带着几名惊羽卫从一旁的矮屋中进进出出,手里端着的是各色吃食,还有酒。

    不远处的廊檐下,炉火很旺,造型别致的玫瑰椅上坐着一个人。见自己出现,明落将手中的热茶放置在身旁的茶几上,起身朝梧桐下走来。

    褚破吃了一顿诡异的火锅,鸡汤浓郁,牛肉嫩滑,蔬菜新鲜,惊羽卫们很高兴,桌边的人此刻没有官阶没有尊卑,杯盏相碰,其乐融融,他们是生死相交的兄弟。

    明落突然问,“你要离开?”

    褚破正在吃酸果,果子的酸汁让他呛了一下,猛地咳嗽几声,他点了点头。

    明落放下手中的竹筷,说道,“百木林往日鲜有人至,八角亭周围也没有打斗争执的痕迹,能无声无息杀害孙思敬且让他不加防备,除了熟人便是女人,沈女子会武,可以营造闹鬼假象,但她一介村妇,如何察觉到孙思敬等人便是残害冯似的真凶?”

    闻言,丁乾几人沉着脸低下头,为自己的无能而愧疚,一旁卧着的太岁歪着头认真的听明落说话。

    他就知道!

    褚破从鼻尖喷出一口长气,有些无可奈何的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递了过去,“这是从无尘贴身小袄里找到的,袄子腋下有个夹层。”

    明落接过那张纸,缓缓打开。他的手指很细,很白。纸上只有几行字,是一首诗。

    公子笑欣欣,喜弟喜兄都入学;

    童生悲惨惨,恨祖恨父不登科。

    诗的下面是几个人名,孙思敬的名字首当其冲。

    纸张有些皱,沈女子曾在无数个夜里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人的名字,一次次的将纸揉捏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