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曾说: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所在。而在这个皇权时代,监牢则是一个城池的善恶分界线所在。

    在每个洲,每个城池,其所处的位置不同,监牢也略有不同,监牢内关押的人也不同,比如长安的昭狱当中,关押的大部分都是官员,寻常百姓是很难在昭狱当中看到的,再比如东海城的监狱,里面关押的大部分都是商人,和以武犯禁的侠客。

    至于说关城的监牢内,关押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其成员构成异常的复杂,有南来北往的商人,有以武犯禁的侠客和修士,也有犯了军纪和律法的士卒,还有草莽英雄,绿林好汉,以及各国的细作。

    在长安城内,监牢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太冷清,有很多官员,在被下狱之后,一关就是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可是,在关城,大部分的囚徒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一般犯罪较轻的人,有关系,或者有钱财的,只要关系走到位,钱财给到位,就可以离开了,而犯罪较重,却又不至于杀头的人,往往在简单的审判一番之后,就会沦为劳力,去修筑城墙,要么累死,要么病死,能抗下来的,也就能活着出去。

    至于说那些犯了死罪的人,往往都是当场格杀,在这里可没有秋后问斩的规矩,说今天杀你,绝对不会让你活过子时,即便暂时不杀,也不会关押太久,而在关押的那段时间里,遭受酷刑,或者沦为军中士卒练刀的靶子是很常见的,在这里生不如死是最真实的写照,关城的监牢是不养闲人的。

    关城的监牢很大,牢房很多,可牢房内的犯人却不多,现在是白天,牢房却异常的昏暗,需要借助烛光的照射,才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有人曾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关城的监牢不像东海城监牢那般潮湿,相反,这里的环境异常的干燥,夏天的时候,这里能闷死人,冬天的时候,这里能冻死人,现在是冬天,干冷是牢房内最大的特色。

    一间能关押二三十人的牢房,此刻连半数都不到,很多牢房都是单人居住,牢房内除了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月的干草之外,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被褥这些东西,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即便有,也都残破的厉害,而关押在牢房的犯人,穿着异常的单薄,只能蜷缩在角落,浑身盖满干草,躲避严寒,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冻死在里面。

    天底下的监牢都是大同小异的,昏暗,阴森,空气当中散发着阵阵恶臭,还有伤口腐烂的味道,以及时有时无的呻-吟声。

    当许一凡走进监牢的时候,整个牢房异常的寂静,喊冤声基本没有,因为只要有人叫喊,换来的不是同情,而是一阵皮肉之苦,久而久之,为了少吃点苦,即便有冤屈,却没人敢叫喊,而能够为自己平冤昭雪的人,早都已经出去了,留下来的这些人,除了等死,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

    盖庭鹜一直暗中观察着许一凡,当他看到许一凡在走进监牢之后,脸色如常,即便看到那些皮开肉绽,形销骨立,宛若活死人的囚犯的时候,许一凡也脸色平静,这让盖庭鹜暗暗点头,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若是一般的官宦子弟,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惧怕和不适的反应肯定是有的。

    在奚冠玉的带领下,一行人连续穿过数道牢门,来到监牢的中部,在一间狭小的牢房前停下。

    牢房内除了干草之外,也只有一个破凉席,还有一床露出棉絮的漆黑被子,一个穿着单衣的男子,正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席上,准确来说,是蜷缩在草席之上。

    单衣上布满了鞭痕,很多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殷红的鲜血,此时已经干涸,变成了乌黑色,而在距离男人不远的地方,还放着一个马桶,一股浓郁至极的恶臭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另外,牢房内还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碗,碗里的饭菜不算多么丰盛,可油水很足,只是,这饭菜早已经凉透了,猪油凝结,看起来十分的肥腻,让人没有丝毫的食欲。

    跟其他的牢房相比,这间牢房要干净许多,显然,这是有人在许一凡到来之前,特意收拾过。

    “开门。”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眉头挑了挑,直接说道。

    一旁跟着的狱卒,闻言之后,下意识的看向盖庭鹜和奚冠玉,在看到二人点头之后,这才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在牢门刚刚打开,许一凡就一把狱卒,推开牢门,径直走了进去,快步来到男子身边蹲下。

    蹲下之后,许一凡把蜷缩着的男子翻了过来,伸出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现对方还活着,只是呼吸比较微弱而已。

    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皮肤白皙,长相也很俊俏,只是,此时却狼狈不堪,蓬头垢面不说,脸上更是伤痕累累,眼眶清淤,鼻血糊在脸颊上,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许一凡在确定少年还活着之后,不顾盖庭鹜等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坐在地上,调动真气,手指快速的点击在少年的几处关键窍穴之上,大量的真气不断的涌入少年体内。

    随着真气的不断涌入,原本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微微抽搐起来,最后,在一声沙哑而痛苦至极的呻-吟声当中,少年幽幽醒来,睁开一双熊猫眼,看向许一凡。

    其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只是,当他看清楚许一凡的时候,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骤然亮起亮光,看着许一凡,嘴唇微微蠕动,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随着少年嘴唇的张合,许一凡这才发现,少年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嘴中更是一团血肉模糊。

    在给少年输送了大量真气之后,许一凡也虚弱无比,脸色苍白的很,可是,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却异常温柔和坚定,在少年蠕动嘴唇的时候,许一凡直接说道:“没事儿了,我来了,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