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发现的时候,张宝珍已陷入昏迷。佣人找到蒲郁,二人合力将张宝珍送往医院。张宝珍失血过多,在生死线上徘徊,最后救了回来,幸而没造成感染。

    文苓从张记的师傅那儿得知此事,埋怨蒲郁有事也不说。吴祖清不便出面,文苓捎带他份儿,买了许多珍贵补品来探望。

    张宝珍不想声张,除开这几个人,只给南爷写了信。哪知南爷收到信件,一点儿回音也没有。张宝珍茶饭不思,日渐消沉。

    也就一两个月,张宝珍瘦脱相了。蒲郁急得日日守在公寓,煲汤、煎药。劝慰下,张宝珍多少吃一点,可吃了便吐,身体始终没好转。

    蒲郁没办法,上门求吴祖清打点,将张宝珍强制送进医院疗养。左右不过打点滴,吃维生素,效果甚微。

    张宝珍却还道:“放心,死不了。”

    蒲郁心痛不已。

    草长莺飞的时节,游学团的学生们回到上海。蒲郁去接船,施如令欢喜地诉说见闻,还道:“男人编造神话,制定宗教、律法,掌控世界规则,压迫女性,将女性囿于附庸。而今新女性追求解放,解放乳-房运动、废娼救娼运动,我们女学生也应当发声,表达我们的看法,支持妇女解放。回程在船上闲来无事,撰写了一篇杂文,想试着投稿受《新女性》……”

    吴蓓蒂道:“阿令文采斐然,毫不夸张地讲,那是一篇令人深省的好文章,快让小郁看看!”

    “阿令,”蒲郁想着如何措辞,“姨妈在医院,放了我们便去探望罢。”

    施如令手中的皮箱哐嘡落地,急切道:“姆妈怎么了?”

    “姨妈生病了,不很严重……”

    “我现在就上医院!”

    码头人来人往,施如令行李箱也不顾了,到路边招人力车。蒲郁替她向同学们礼貌道别,提起行李箱追上去。

    二人来到医院,医院大堂喧闹,似乎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一位护士瞧见蒲郁,两步作一步,道:“方才南爷来过,过了会儿我们再去换药瓶,张宝珍就不见了!”

    蒲郁蹙眉道:“南爷将她接走了吗?”

    护士道:“南爷先走了,他们说了些什么,很不愉快……这费用预存了许多,你们看是现在结算退回还是……”

    蒲郁来不及搭理,转身要去找人。施如令不安道:“姆妈到底生什么病了?你告诉我呀!”

    蒲郁道:“姨妈小产了。”

    施如令愣住,被蒲郁拉上人力车方缓过来,哆嗦道:“你是说坏的南爷的孩子——小产了?”

    蒲郁“嗯”了一声。

    施如令气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那时你已在船上了。”

    “之前呢,怀孕的事你总知道?有多久了?”

    “算起来五个月了,姨妈想等你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