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吴祖清新婚之夜竟在四马路长三堂子里厮混,孙太太不顾习俗规矩,早晨便让司机接万霞回娘家省亲。

    “是否有这么回事?”

    比起新婚丈夫去狎妓,去情-妇那儿更让万霞难堪。万霞说不出口,闷闷道:“他是去谈生意的。”

    孙太太扬眉道:“什么破生意要在这重要的日子谈?没道理可言!表姐表姐夫自会帮你讨回来!”

    “大表姐,就不要计较了罢……男人嘛……”

    孙太太点了点万霞的额角,“你这个小囡不开窍的呀,嫁作人妇还是不开窍。男人就是要像顺狗毛那样,你顺服帖了,他才记得着家的。”

    “我晓得了。”

    孙太太重重叹气,“这种事去说道,让你怪没颜面。放心好了,我不去说。但是你记着,你万霞是他吴祖清明媒正娶的,不管他在外面怎么胡来,你都是大婆,要有傲气。这个傲气呢,不是去同他闹,愈闹他愈不理睬你。”

    万霞不解道:“那要怎么做?”

    “你先把家事打理周到了,然后撒手不管,自个儿玩乐去。他不习惯了呀,为了哄你顾家,自然事事顺着你心意。”

    万霞愣愣点头,“多谢大表姐提点。”

    “自己小妹嘛,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同我说。”

    话传到蒲郁这儿,蒲郁心下觉得好笑。把男人当狗养,这婚姻还有什么意思可言。但面上却附和着。

    孙太太和别的太太有些微不同,比如早前的客人冯太太,就会把不好讲出去的苦水倒给蒲郁听。孙太太向来很少和蒲郁讲家事。

    此番说起,是因考虑到蒲郁与吴祖清多少有些说不清的关系。想让蒲郁去吹吹耳旁风。娘家人不便说,妻子的话不听,别的女人说什么总有些分量。男人就是贱格。

    孙太太说得委婉,蒲郁也只暗示会去劝一劝的。

    这日蝉鸣肆意,吴祖清借口做夏装,来到张记。

    “吴先生是老顾客,捎个口信就好了,何必亲自来。”蒲郁开口便呛人。

    吴祖清轻哂,“我钟意。”

    蒲郁扔给他一本面料小样簿,“个么新货都在这儿,你选罢。”

    “过去的衣服不大合身了,重新量量尺寸罢。”

    “你……!”蒲郁语噎。

    吴祖清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张记就是这样待客的?”

    蒲郁后挪半步,刷拉抽出皮尺,颇有些恨恨道:“请吴先生站着不动。”

    吴祖清笑了起来,“我就爱看你这样子,多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