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低压,闷雷在竹林边沿嗡嗡滚动着,不知过了几会,一道闪电劈下山巅,瓢泼大雨紧随而来。

    谈昭在草丛边缘看到那只浑身泥巴混迹着血迹的猫时,他的瞳孔收敛了瞬间,然后快步把它抱了起来揣进怀中。

    正要走,他的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这日下了场大雨,城外的竹林土坡险些崩溃。

    雨过天霁时,永玉乡内外都被洗涤了一遍。

    而那一场大雨,淋坏了叶春渺。

    回去之后,她便昏迷了过去,虚空又黑暗的视线中,过去的种种在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

    仙派的摘桃大会每年一次,派里的每个小孩都要参加,只有在手无持刃的师伯手中摘得桃子,便可拿到师伯亲手锻造的宝剑,否则,只能等到十二岁时才能获得系中统一分发的小黑剑。

    叶春渺对寒山师伯手中的青于剑觊觎很久了,剑身细薄轻巧、出势凛冽不讲留情。

    满场的挑战者至少十岁,她彼时七岁,拎着后山院里扫地的扫帚就出来了,闹得全场一阵笑话。

    叶迁更是阻拦道:“春渺,不许胡闹,回去!”

    她执拗道:“我不,我就要寒山师伯手中的刀。”

    场上哄然大笑,几位对她不错的师伯劝道:“无妨,难得有小孩这么喜欢,试试也无妨。”

    寒山师伯的功法在于灵巧,左掌平摊垫一桃子,右臂化作绵绵招式温柔破解小孩手中笨拙的扫帚。

    几个回合过去,叶春渺累得气喘吁吁,寒山师伯掌中的桃子却纹丝未动。

    叶春渺盯着师伯腰间的青于剑,喜欢得眼睛发红,灵机一动,作势退后两步,然后双手抄着扫帚自后大劈而下,却也不知手腕在半空中怎么颤了一下,那扫帚脱了手,竟直接飞了出去。

    寒山师伯叹笑一声,抬手去接飞来的扫帚,也是这一瞬,叶春渺脚步一转,直奔左掌桃子而去。寒山师伯暗道一声不好,但已经来不及。

    只见这妮子已经抢走了他手中桃子,小脸粉扑扑地喘着气,还要炫耀地咬下一口桃子,冲他挑衅地挑挑眉,笑吟吟道:

    “寒山师伯,承让呀!”

    全场围观了叶春渺操作的师伯们笑着拍掌,直夸这小妮子一招声东击西用得极妙,就连寒山师伯都摇着头叹笑:“你这小孩,哪有这么坑师伯的?”

    话这么调侃,寒山师伯还是解下了腰间的佩刀,走到叶春渺身前,俯下身,双手递给她,慈眉善目道:“小孩,这青于剑我便赠于你了,你可不要让你师伯失望啊!”

    那几日大概是叶春渺七岁的人生以来,最高兴的几日了,她吃饭抱着剑、看书抱着剑,就连睡觉都抱着剑。

    彼时叶郦五岁,约莫是见叶春渺抱着剑如痴如醉,也嚷嚷着要一把剑,叶春渺道:“你要好好练功,再过几年就可以自己去师伯手中赢一把剑了!”

    叶郦却不管,哭着就要一把剑。

    半个月后,叶迁带着一把白玉镶碎短剑回来,亲手交到叶郦手中,笑得慈爱:“郦儿不必跟你姐姐一样,小无赖似的求着师伯赐剑,爹给你打,看,这剑比你姐姐的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