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先咬了一口,滚烫的外皮包裹着软嫩的兔肉,伴随着椒盐的香气灌入口腔,霍桑微微张开嘴哈了两声,散去热气,才将肉吞下去。

    然后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说实话,比起玉隐宗那些个山珍海味,还是这种自己动手做出来的更合她的心意。

    傅清低头看着手上的兔肉,从前傅家还盛时,他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在野外做的东西的。后来傅家没落,他风餐露宿,什么都吃过,甚至残羹冷炙,再也没了当初身为傅家少主的讲究。

    他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有点烫,但又特别香。

    少年咬着兔肉,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人。

    高高在上的赤蘅仙主,衣如流霞,唇如丹花。只要一开口,提的定然是最刁钻的要求。

    那日也是这样晴朗的春日,少女坐在秋千上,风把裙摆吹开,落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傅清哥哥,你知道什么叫红梅酥么?”

    他站在树前,只觉得少女挑起的尾音像一只蝎子,尖尖细细的,有毒,却又轻易钻进人的骨头里。

    他听见自己问她:“那是什么?”

    “也叫三花三粉一点红。”

    少女挑起眉梢,笑得单纯无害,“所谓三花,就是红梅花,白梅花,雪莲花。都要在它们初绽的时节,取最尖尖上的那一点。所谓三粉,为价值百金的珍珠粉,价值千金的玉藻粉,价值万金的夕颜粉。将这些打碎了做成一朵花苞,以灵气灌养,静候七日便会有花开之景,花开之日便是食用之时,你说奇不奇妙?”

    傅清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眼中郁色沉沉:“你想要?我给你做便是。”

    “傅清哥哥别答应得这么快。”少女愣了一下,笑得更为肆意,“我还没告诉你一点红呢。”

    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鲜红的裙摆像绽放的烈火,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冷淡如冰:“心上人的血,是为一点红。这红梅酥的最后一步,就是滴上心上人的血。”

    少女浅笑着歪头:“傅清哥哥,你能做到吗?”

    少年面色苍白,却点头:“好。”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次好,直到在座无虚席的大殿上,少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毫不在意地说了退婚。

    他依然回答,好。

    拿着兔肉的黑衣少年猛然收紧手指,眼底墨色翻滚。

    他自己都没发现,串着兔肉的树枝狠狠扎进了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对面的霍桑看他神色古怪,心里一阵打鼓:“……怎么了,味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很好吃。”

    傅清回过神来,眼底冷意退去,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