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单手扶着墙,另一手则提着脚腕上的铁链,即便是这般颓狼窘迫,他的身上仍旧傲骨难驯,像一只困兽露着爪牙。

    他很瘦,腮边已凹陷,嘴角还有红肿,短短一瞬,他声音沉沙,气力很弱地开口:“让、开!”

    砚时柒被吓坏了。

    少年虽虚弱,可他的语气却凛凛透着寒意。

    从齿缝中逼出的两个字,砸在了她的脸上。

    砚时柒想让开,但双腿像是灌了铅,怎么也移不开。

    她就这么和少年站在彼此面前,他身上的血腥气不停的扑面,锤击着她的神经。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似乎只有几秒,砚时柒眼眶红红的望着少年,小手也随他扶着墙面,指尖不停地扣着泥砖缝隙,她颤抖的发问,即便满心惊惶:“你、你怎么了?”

    少年的胸腔不停起伏着,眼前的小女孩干干净净的像个瓷娃娃。

    那一身漂亮的百褶裙,一看就不是这个村落里的孩子。

    他不想浪费时间,能从恶窟里逃出来,近乎用了他所有的力量。

    若再不走,怕是又要被抓回去。

    112个日夜,他逃过七次,这是第八次。

    少年没有回答砚时柒的问题,他左手死死抠着墙砖,右手提着铁链就欲推开她,但仅仅半米长的铁链,却限制了他推搡的动作。

    也正因如此,铁链传来的刺耳声音,哗啦哗啦地响个不停。

    砚时柒因为害怕,咬着唇后退了一步,那几乎和她手腕同宽的铁链铮铮作响,震慑着她脆弱的神经。

    这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夹杂着怒骂由远及近。

    对方说的是方言,她听不懂,但还是捕捉到‘链条’两个字。

    她隐忍着狂跳的心脏,视线落在那条铁链上。

    似乎,他被锁住很久了,铁扣将他脚腕的衣料磨碎,也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肌肤。

    不知道这少年是怎么弄断铁链的,他一手提着铁链断掉的那头,似乎是为了走路时能防止铁链摩擦地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少年的眼里流露出一抹遗憾,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眸后还是想拼着全力逃一次。

    “我、我带你走,快走。”

    这一年,十岁的砚时柒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在后方来人时,她一把拉过少年抠着墙面的手,转身就往巷口外跑去。

    她不确定他是否还有力气,可是少年有一双清澈慑人的眸,那般惨状下仍然不卑不屈,她想他一定不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