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搀扶着楼安在团蒲上坐下,楼安脑袋昏沉,双膝钻心的疼让他机乎说不出话。张易将整理好的小包袱暂时放在一旁,里头是简单的一些乾粮和银钱。

    早晨的闹剧他看在眼里,只是他被禁止入祠堂,才耽误了点时间。还以为要花些时间说服哥哥,这样也好。

    他早就想走了,只是贪婪的他尝了一点甜,便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哥哥。他自私地希望哥哥能抛开「楼大少爷」的身分,舍弃楼府的锦衣玉食同他浪迹天涯。他甚至希望夫人再狠一些,狠到磨光楼安对她的眷恋。只是他没想到哥哥的身T脆弱如斯。

    该Si。他唾弃自己卑劣的本X,痛恨自己的渺小。他设想,若他他出了府,要靠什麽营生?凭他麻利的、做惯了家务的手脚,也只能给富贵人家作仆役,同春生听雨之流别无二致。更别说放眼整个南城,大概找不到较楼府更烜赫的家族。

    有太多的现实等着他们去面对。张易想了很多,多到足以让他退却。只是当他看到哥哥的白衫,晕染绯红,一如雪地上盛放的娇YAn,又推翻了先前种种顾虑。

    他自私也好,目光短浅也罢,只一样,他不能再等下去了。楼然渐渐长大,陆姨娘虎视眈眈,情况只会愈来愈糟。

    祠堂的焚香悠悠哉哉盘旋升空,偶尔空气震荡晃了一下都像是在嘲讽他的无知无畏。

    楼安还有点意识。在张易犹豫间,他做了一个,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疯狂的决定。

    多年後回首前尘,他才知道这个荒唐的决定会让他失去什麽。

    他将追悔莫及,可即使重活一次,他依然会这麽做。

    ——他倾身揽着张易肩膀,在他耳边响起闷闷的一声,「嗯。」

    事实证明张易先前的顾虑是对的。

    他这辈子除了两年前为母亲重新安葬那次,都没出过这扇朱门。他只能凭记忆和直觉,搀扶着楼安,走至荒无人烟西山山脚。

    忽然天边一道闪电奔过灰黑天幕,伴随着的雷声震耳yu聋,暴雨顷刻落下,在两人头上的斗笠踩着沈重的步伐。

    大雨冲刷着荒凉的西山,可一户能让他们避雨的人家也无。

    两人身上黏着一层薄薄的、丝绢所制的油衣。尽管这身油衣已是南城最好的布坊所出,仍拿头顶上的暴雨无可奈何。

    忽然一豆烛火跳进张易眼帘——那是一间小木屋。

    「哥哥,那里有户人家......」

    「小心!」楼安眼见张易踩进泥水滑了一下,连忙拉住他。只是他高估了自己。雨前酸疼的旧疾,祠堂罚跪,让他动作稍大便双腿发软。

    怎麽办,为什麽是这个时候......

    张易方才站稳了些,又见哥哥双膝一软往滚滚而流的泥水倒去,下意识抓着他两条胳膊。

    这时溪水瞬间暴涨,急流将张易冲到在地,他不慎撞击後脑,眼前泛起片片黑雾。蒙胧中有个人搂着他的头,一手按着他的背脊将两人紧紧相贴,挟带土石的泥水将两人裹卷淹没,往山谷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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