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等开席的间隙,两家人也许久没见了,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更何况她和这府里的女主人卓氏自出阁时就有过私交,二人成婚后又恰好成了邻居,关系自然亲密。

    刚好爷们儿去了另一处聊政事,两个姑娘也被跟着骆垣去参观这座重新修葺过的府宅,就余她们两个老姐妹在场,因此说话也就没那么多顾虑。

    钟氏神色悲戚,语带羡慕:“还是你好,这把年纪了,还能给骆将军再添个儿子,如今垣哥儿也大了,还能帮忙看护着弟弟,往后两兄弟也有个照扶,等他们都娶了媳妇儿,这府里可就更热闹了。”

    卓氏笑眉笑眼地打趣她:“怎么着啊?还想拘着嘉嘉不让嫁?亦或是要找个上门姑婿?”

    钟氏听了,笑骂道:“少胡沁了,我们家这个情况,上不上下不下的,又不是个普通商贾,那上门姑婿说招就能招,还一堆人可以选。都京城里的官家子弟,都是活一张脸,哪个又愿意豁了出来做上门姑婿的?”

    卓氏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还边笑边建议道:“你们可以榜下捉婿呀,我们去泰泗那年,省试放榜的时候,胡司业不就给他那位长女捉了个佳婿么?听说摁着头拜的堂,还真给他押对了,后来殿试就得了个二甲的同进士,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那就跟自己得了个儿子似的。”

    钟氏笑着点她两下:“你也就听了前半截,后面的就不知道了罢?”

    卓氏笑语盈盈:“怎么,看你这样子,这事儿有反转?爽快点儿说啊,小心我拿话呲你。”

    钟氏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她解了惑:“胡司业那位‘佳婿’可是在老家有妻小的,虽然被他强招为婿,但是人家坚决没碰那他那长女。”

    “——殿试放榜后,他偷偷往老家去了信,等老家那位正头娘子带着娃娃来了都京,一家子去大理寺状告了胡司业,给他弄了好个没脸,被御史台给批惨了,圣上都气得当朝摔折子了。没过几天。他就被调到将作监去了,领了个不光彩的闲差不说,把长女也给害惨了,这不,去年偷偷给嫁到池州去了,听说是选了个商贾做婿呢。”

    “嗬,还有这一出呢。我记得那胡夫人当时可得意惨了,去到哪儿都吹嘘她家老爷慧眼识人,给她长女找了个提着灯笼都难寻的姑婿,引得不少夫人都向她取经来着,我还道真有这么好的事儿呢,原来是抢了别人的姑婿。”

    卓氏笑得前仰后合,止了笑,又叹道:“唉,不过也确实害了他女儿,我记得胡府两位姑娘,好像都还生得挺清丽的。”

    钟氏见她满脸惋惜,不禁取笑道:“怎么?你这是动了要选儿媳妇的心了?他们家还有个刚及笄的小女儿,到处在求人说亲呢。”

    正好几个小辈逛完了府院,正往牙道走来,卓氏远远瞧见了,别有深意地笑起来,用下巴指了指:“我儿媳妇这不是来了么?”

    只一瞬,钟氏就明白了她说的是自己的女儿。

    二人对视一眼,是心照不宣的感觉。

    原是开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玩笑,等孩子真长大了,那些玩笑话也就都到了眼巴前,再多说几句,就可以正儿八经的议亲了。

    正厅里的二人笑呤呤地望着那几个小辈。

    纵是隔了这么远,也能看出在前头领路的少年浑身紧绷。

    明明是在自己府上,他却拘束得像做客的一样,反而是和彭慈月牵着小娃娃的岳清嘉悠然自得,时不时和骆垣搭两句话,骆垣却连正大光明地看她都不敢,只会红着脸,用余光偷偷去带。

    钟氏毫不遮掩地谓叹道:“在泰泗时,可是有不少胆大的番人姑娘直接了当地调戏他,甚至是缠着他,他能眼都不带眨地忽视人家,我还道这是个不开窍的,这下知道了,是没遇着心仪的。”

    和岳府不同,骆府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加上还有个牙牙学语的奶娃娃在逗乐,是以晚宴席间热闹得很。

    和泰泗相接的,是一个名叫堂利的番国。

    堂利人个个高鼻阔目、人人以肤黑为美,就连女子的性情都豪放得很,风土人情与都京自然大有不同,单这个话题,就聊了得有两柱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