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晋眸光沉沉:“致弟其人,有帝王之德,亦有治世之才,却无帝王狠厉,还是半个傀儡人,这道阻且长,若要移时便生出一颗完整的帝王之心,除非有何等大事,让他彻底转变。”

    栖桐思索半天,不得其解,便虚心请教道:“那主子觉得,二皇子要怎样,才能彻底转变呢?”

    康子晋起身,走到吊窗前。

    一片雾幕般的轻云飘过,正把淡薄的阴影停憩在不远处的檐尖之上。

    有好几息,他都没有出声,待收回视线后,才漠声道:“至亲至信至爱,相残相叛相离…或是攒够了失意,或是习得了痛楚,自然就转变了。”

    猜想自己主子应该是忆起老侯爷来,栖桐很识相地默了半晌,才请示道:“主子,那萧大人之事,当真不插手么?”

    萧良时虽精明,却不是个没能力的,若能收服他,对致弟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康子晋简短地答道:“不急,静观其变就是。”

    ***

    两日后,含晖园前车马阗拥,香风袭人。

    康宛妙今天格外兴奋,只是刚到马场见了岳清嘉就蹙起眉来,嘟囔道:“你怎么又是这身啊?这么节俭。”

    岳清嘉看了眼她身后慢慢悠悠走来的人,意有所指道:“前两天有人跟我哭穷,我心地善良,就把钱都拿去扶贫了,连同这个月的例银都花得光光的,哪还有钱置办新衣裳。”

    说完这话,她适时地扬起假笑来,对堪堪站定的扶贫对象福了福身:“见过康侯爷。”

    康子晋玉带红靴,穿着身捻了金丝的窄袍,配上潋滟的眸光,风流蕴藉之感油然而生,吸引了不少贵女的娇羞侧目,倒是好不风光。

    岳清嘉在心里暗恨之余,又悔自己没料到他今天也来,否则顶锅盖也要去问老娘支点银子使,也搞个英姿飒爽的轻健骑装,让他哈喇子横流。

    康子晋像是没听着她那番话,随意打量她两眼,眼底是漫不惊心的笑意:“岳小姐似乎丰腴了些,一会儿踩马蹬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惊了马可就不好了。”

    岳清嘉当然知道康子晋这话里有话,她蹭地冒起火气来,不就踩两脚,犯得着开口就咒她么?

    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上脚踩,懂?

    岳清嘉使出老大劲,控制住自己不再上去加两脚。

    她压下火气,挂上羞眉臊眼的表情:“原来侯爷这样关注我,又这样担心我,我真是受宠若惊呢。”

    接到因不甚熟练而导致略似抽筋的媚眼,康子晋寡淡地接了句:“岳小姐多想了,本侯只是比较关心马,岳小姐可千万记得选匹健硕能承重的马,普通马匹,怕是载不了如岳小姐这般份量的。”

    语止,他抬了脚,便施施然走开了。

    康宛妙用胳膊肘撞了撞岳清嘉:“这情势可不容乐观呀,我兄长好像对你压根没那意思。”

    岳清嘉咬着后槽牙纠正她:“你不懂男人,这是有心要激起我的注意,典型的弟弟行为。”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岳清嘉拉过康宛妙,眼尖地指着康子晋的背影:“呶,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