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卓策被迫作下承诺,会在三天后的葭月节,邀请刚回京的岑柔郡主游湖赏灯。

    出了凤鸾殿,他忍不住对自家娘亲抱怨:“怎么又是游湖,京城那几片湖,我闭着眼睛,都能道个详尽。”

    “还好意思说。”卓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听戏品茶,你耐不住,集市闲逛,以你的腿脚,怕是不到半刻就杳无踪迹,唯有画舫,才能勉强困住一个多时辰。”

    就这,上回还给溜了。

    “……”行吧,幸好初冬的京城不算冷,吹吹夜风,有益调息。

    宫轿于侯府门前停妥,他打赏过轿夫,疾步走向马厩,牵出照夜跃上,直奔城西的天茗阁。

    熟门熟路来到二楼南角,轻敲两下,木门移开,露出偌大的包间,数名青衣人垂手而立,面色肃然。

    里间,茶香缭缭,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凭栏而坐,一身月白锦缎长袍,右手袖口以金线绣了条象征身份的四爪璃龙,面前有一石桌,摆着盘翡翠材质的围棋,正凝神自弈。

    暗付加上这次,今日已连跪三回,他无奈的重复动作,规规矩矩道:“参见太子殿下。”

    “嗯。”青年眼皮未抬,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落下指间黑子后,方淡淡吩咐,“你们下去守着。”

    “是。”

    侍卫们鱼贯而出,待木门阖拢,屋内再无旁人,青年先是眯起一只眼偷觑他的脸色,继而解脱了般,忽地往后一仰,跷起双腿随意交叠着,笑嘻嘻的招呼道:“卓哥,快来,给你带了好东西!”

    他面无表情:“你最好有正经事。”

    “找自家哥哥喝酒,不算正经事?”齐湛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精致铜壶以及两只剔透玉杯,注入八分满的绛紫液体,将其中一杯推至桌角,“西疆进贡的佳酿,每位皇子仅分得一壶,弟弟我可是一直私藏着,只等卓哥回来,一同品尝。”

    看着青年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抿唇不语,脚跟一转,即往门口走。

    “哎哎!有事!”太子急了,拔高音调,“真有事!”

    低咒一声,他只得回到石桌旁,端起那杯酒,忿忿的抿了口。

    “不是,你要赶着去哪儿?”齐湛不满道,“最近大理寺这么忙吗,刚回来又给安排案子了?仲寺卿也真是的,上朝偷懒打瞌睡就罢了,还总爱把活儿分给你……”

    他瞪视:“殿下怎么愈发如长舌妇般聒噪。”

    青年重重一叹,对着手中玉杯自艾自怜道:“唉,当太子难啊,需时时刻刻保持沉稳的仪姿,不能随意交心,连个把酒言欢的人,都没有呢。”

    卓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谁能想到,人前冷傲的北邺太子,人后是个话痨,而由于种种原因,他恰巧为知晓其真面目的不幸者之一。

    此酒不烈,三巡刚好唇齿留醇。

    他搁下玉杯,自袖袋取出张纸递去:“你派人查查,这株花到底有何功效,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

    齐湛接过瞄了几眼,也不多问,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