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榻上背身静坐着的少女,嗓音轻柔无力,听来似因欢好情浓而娇慵柔乏。

    姬珑望着身前披拢锦裘的少女,望着她披散的青丝、微露的雪肩、殷红的耳垂,推门而入时所见的香|艳一幕,如烈火在他心头燃烧,唯有微垂下眸子,避开灼视的目光,才能稍抑心中酸涩怒火,忍住愤懑,咬牙轻道:“……母亲旧疾忽犯……”

    这一句,令榻上静坐不动的少女,扶榻欲起,适时门外侍从沐风送呈衣袍,慕容宸伸手接过,仍令他及众侍侯在门外,反手紧阖房门,捧着衣袍大步走向乔欢。

    乔欢力气尚未完全恢复,起身的动作也是娇慵无力的,兼之面晕红云,眸波如漾,散发披衣,内里风光若隐若现,是从前身为大乔公子时,难得一见的柔弱女儿风情,慕容宸看在眼中,爱在心里,抖开手中衣袍道:“我帮你穿。”

    他也不顾小乔姑娘在场,径将乔欢拢抱在怀中,拨解锦裘,抚贴着那如玉雪肤,帮乔欢将衣裳由内及外件件穿上,就连掩饰女儿身的白绫,都是亲为乔欢缠上,如此亲密地将衣袍为她穿好,先前强抑的情热,再度在心间灼燃,令他意动难持,情不自禁地在乔欢颊处,落下一吻。

    姬珑知他不该看,再多看一眼,他的心都快炸了,可却还是抬头,望着乔欢身无寸缕地依在慕容宸怀中,望着慕容宸那般亲密至极地为乔欢穿衣,心如熔岩火山,已在爆发的边缘,偏乔欢还在慕容宸吻她之时,微抬水眸,静望慕容宸须臾,对他浅浅一笑。

    再看下去,姬珑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强忍满腹怒火,直接上前拉住乔欢的手,带着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此地,登上她来时所乘的侯府马车。

    昨日,探知乔欢与慕容宣私下约见的他,因心中疑虑,在暗中跟踪乔欢时,无意发现了慕容宸的行迹,对乔欢与慕容氏子弟的纠缠,他原本心中嘲恨,但在今晨得知乔欢被慕容宸约至上林苑后,这满腹嘲恨,皆转为不安,他说不清这不安的因由,只是无法静心,只是不知怎的,总是想起乔欢前世与慕容氏子弟的风月纠葛,想起乔欢前世不明不白地死于相思引的剧毒之下,越想越是心惊骨寒、坐立难安,最终为此策马赶至上林苑。

    只有亲眼见到乔欢安好,他才能安心,但,一路快马加鞭、心系乔欢安危的他,赶至上林苑、硬闯入房,入目所见的,却是那样旖|旎亲密的场景,哪里是他所以为的险境,乔欢她原正如鱼得水,许还在心中埋怨他,坏了她的好事吧……

    回程的马车上,姬珑听乔欢急问“母亲如何”时,直接冷道:“母亲无事。”

    他迎对着乔欢诧异的目光,冷冰冰道:“只是我随口所说、诓你离开的谎话罢了。”

    乔欢一愣,问:“为什么?”

    身前的少年不答,只是紧抿着唇,冷冷地望着她,望着望着,又忽地一笑,颜如春花绽放,眸光却仍是冷的,声音亦然,隐着薄凉的讥讽,“我这般诓你出来,扰了你的好事了。”

    乔欢没说话,只是抬头揉了揉额头,背靠着车壁阖目休息。

    车内无声,却似死水般熬人,姬珑望着这样的乔欢,心中声音来回作响,有何可怒……有何可怒……他早知道的不是吗……知道乔欢的那些风月情|帐,知道她早和慕容氏子弟搅在一处,知道她早做了段西夜的“小夫人”,在南梁宫中夜夜笙歌,说不定和段青玄也已解衣入帐……他早知道的,知道得一清二楚,到底有何可怒,为何在亲眼见到她与慕容宸如此时,会那般恼怒得几难自抑……

    ……还有酸涩……难言的酸涩,隐搅在恼怒之中,搅得他更是心乱如麻,一股股郁气直往上涌,冲击得他不得安宁……

    重活一世的他,什么都知道,清楚乔欢多情而又无情的滥情性子,清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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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月情|事,清楚她许多话都是张口就来、并无真心,清楚她平日温暖的笑容下,隐着的是一颗薄凉无温的心,可却还是经常会为了她的一言一笑而怔神,会为了那些有意无意的吻触而乱了心拍,昨日那方擦有唇印的帕子,犹贴身收着,此刻如烙铁在烫着他的心,告诉他姬珑有多可笑,是天下第一的蠢人!!

    正静倚车壁、默思今日之事的乔欢,双肩忽地被人用力握住,她睁开眼来,见身前的少年眸光晦暗,如隐着无尽狂澜,似有压攒多年的千言万语要对她讲,可最终道出口的,只是近乎咬牙切齿的一句,嗓音怒极恨极,眸中却有几分她看不明白的哀意,“你想死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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