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格男爵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大片坍塌下来的墙壁。在墙壁外面,精锐的家族卫兵躺下了好几个。他们像是被什么重物碾压过似的,都断了好几根骨头。看不见的力场束缚着卫兵们,让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柯特微笑不语,没有继续插手的打算。他在三分钟前侵入卧室,经过与法娜的简短交谈,已经大致掌握到了情况。有趣的是,姐弟首次相见,却没有催人泪下的事情发生。柯特与法娜更像是重逢的老友,有着一种无法言表的默契。

    只是三言两语,柯特和法娜就搞清楚了对方的立场。他们之间的沟通顺畅得不可思议,对其他人要讲十句话才能传达清晰的意思,他们只要几个字就够了。

    就此刻而言,柯特觉得应该把主导权交给法娜。他知道男爵府邸距离王宫并不遥远,靠近阿瓦隆的心脏区域,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出了问题。于是柯特在用力场封锁掉房间的大门后,就专心的开始做战斗准备。

    与此同时,罗格男爵抓起了边上的烛台。他只穿着睡衣,没有带武器。法娜随手拍了下床沿,召唤出十几条蔓藤。那些蔓藤如同有生命般的扭动,卷向惊慌失措的罗格男爵。罗格男爵疯狂的挥舞烛台,挡住了最初的几波攻击。更多的蔓藤汹涌而上,把他顶在柯特制造出来的力场墙上,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不!法娜,你知道的。我爱你!”

    当一条细小的蔓藤渐渐升高。将顶端的毒刺瞄准罗格男爵时。他大喊了起来。罗格男爵移开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法娜。月光从外面射入,照在法娜的身上。她的长发反射着光芒,美丽得如梦似幻。法娜的眼睛闪闪发亮,犹如稀世的红宝石。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罗格男爵,静静的说道:

    “是的,你爱我。但你毁掉了我的家,我的生活。甚至还挖掉了我母亲的墓地。这种爱情毫无价值,只是用来掩饰贪欲的借口罢了。你了解我吗,罗格?纵然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归根结底,你只是想要占有我而已。”

    “不,不是的!”

    罗格男爵激烈试图的争辩,却又哑然。他确实没有想过要慢慢的接近法娜,一点点的了解对方。罗格男爵习惯使用权力来达到目的,他没有按部就班的耐心。在张口结了一会后,罗格男爵涨红了脸说道:

    “我、我是男爵。站在我的立场上,太多的事情没有选择。我毫无保留的爱你。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诚意。为了不让你被处以火刑,我到处奔波。就算亲手鞭打你,那也是无可奈何才演给别人看的一场戏。我真的爱你啊,法娜!”

    “你还是没有发觉,如果没有你的介入,不幸就与我无缘。”

    法娜微微的摇头,眼中流露出少许的遗憾。她轻柔的抬手,同时低声的说道:

    “你有与生俱来的特权,所以无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都觉得是对我的施舍。我已经厌倦了,罗格。做个好梦吧,我会记得你的。”

    蔓藤跟随法娜的动作昂起,把毒刺扎进罗格男爵的眉心。罗格男爵浮起错愕的神情,他的挣扎渐渐无力,最后垂下头,死了。柯特不由自主的叹气,在他看来,罗格男爵还算是个过得去的贵族。至少罗格男爵有自以为是的善良,而不像温顿侯爵那样,只是个贪婪无耻的人渣。

    “差不多了,姐姐。你吃了不少苦头,如果想要大闹一场的话,我奉陪。”

    过了一会,柯特才打破沉默。紫怨在他的手中化作法杖,圣夜也变成法袍披落下来。法娜侧过脸,向柯特送去一个温馨的微笑。她轻轻的点头,愉快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岁数,但我好像真的比你大一些。我不会向你道谢的,亲爱的弟弟。只要看到你,我就知道客气是多余的。接下来我会闹得很过分,真的可以吗?”

    “悉听尊便,我说过了,会奉陪到底。”

    柯特笑着施法,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能够感觉到,已经有实力不俗的人在急速靠近。

    在凝聚起精神后,法娜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昂起头,直面皎洁的月亮。奇异的咒文从她嘴里倾泻而出,幻化成悬浮在半空的符文。随后无数的植物生长出来,充满了整个卧室。各种各样的蔓藤、花卉、杂草、灌木都挤在一起,就像是植物的大聚会。

    下一秒,法娜向着月亮伸出了手指。所有的植物都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开始疯狂生长,伸向着月光射来的方向。它们不断的开花结果,又紧接着凋零。落叶纷纷扬扬的洒下,很快就迭起了厚厚的一层。

    忽然之间,整个房间的植物都枯萎了。它们的枝条垂落下来,连灌木的枝干都四散着瘫软在地。肃杀的深秋气氛悄然降临,仿佛一首生命的赞歌到了曲终之刻。法娜直立在房间中央,用激昂肃穆的声音念诵道:

    “轮回为自然之法则,不朽乃是谎言。我们所能赞美的,只有朝生暮死之间,最为壮美的生命。以灵魂为契约,以大地为凭证,我恳请自然的母亲,赐予我最美丽的风景。生生不息的宠儿们,从肥美的土壤中滋生出来吧!穿入你们渴求的天空,享受那宁静的光芒!这是属于你们的月夜之刻,以自然为名!”

    毫无征兆的,地面开始颤抖。柯特识趣的解除掉所有力场法术,往边上退开了几步。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四颗树苗拔地而起。它们迅速的增高,变得粗壮,盘旋着胶结为一。眨眼间,两人都不能合抱的树干隆隆上升,将卧室的屋顶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