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走到实验楼这边来了。

    实验楼,这是我们学校一个很神秘的所在,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我们这些书法专业的基本都没来过。二是因为,这四层实验楼历来只开放下面两层,上面是完全封闭的。

    说到这个就郁闷,人家学美术的这里面有画室,学音乐的里面有声乐室,学动漫多媒体的有多媒体室,学艺术设计的也有设计室,唯独我们这十八铜人,连个脚丫子大点的室都没有。

    所以,我一直对这里很好奇,尤其是前些天我听阿龙说,这里还有人体模特,也就是裸模。当时,他一副悲天跄地的神情大呼:哎,可惜老子没那个艺术细胞,便宜了美术系的那些家伙们.....

    这里我得交代下,阿龙这没品的家伙,能跑到艺术学院来,其实是来学声乐,唱歌的,我听过几次,摇滚范十足。

    他跟我们说过,等毕业了他也想去酒吧跑个场子,当个北漂啥的,混上几年,保不齐就出名了,成明星了。

    他曾经悄悄地告诉我,这是他从小的梦想。

    看看,原来一个外表如此猥琐和不羁的人,内心也同样有着耀眼的理想。

    借用一句话:一滩烂泥,也可以面对浩瀚的天空,站在最高处的石头,就是星辰!

    我微叹口气,也不知道,我最终会成为那耀眼的星辰,还是一颗陨石。

    看着这实验楼,我不禁又想起了小胡子,这家伙看着就一脸闷骚的样,倒是让他称心如意了,因为他就是美术系的。

    所以,这实验楼,他们俩都经常来上课,偏偏我没来过。

    站在实验楼下面,抬头往上面看,现在早已经过了晚自习的时间,但二楼的一个房间却还亮着灯,很是奇怪,而除了这个房间,整个楼里一片漆黑。

    这是谁啊这么好学,难道不知道实验楼晚上要锁门的吗,这是挑灯夜读,奋战通宵的节奏不成?

    还有,这实验楼的位置,其实很偏僻,孤零零的坐落在校园的西南角,和教学楼还有宿舍楼遥遥相对,实验楼的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广场,白天是我们的活动场所,篮球场什么的都在这里,后面的围墙外,就是一片荒郊野外了。

    记得刚刚开学的时候,外面是绿油油的庄稼地,不过现在秋收已经过了,满眼都是荒凉,我这学校就像孤悬海外的小岛一样,独个矗立在荒野,周围黑沉沉的,夜幕低垂,晚风轻拂,空气倒是很好,星星也看得清楚,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

    我摇了摇头,甩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转身就准备回寝室,在外面转悠了半天,再不回去那哥俩也该着急了,阿龙常说:这荒郊野外的,说句不好听的话,真出点什么事,被人打死了扔荒地里,都不一定能找到。

    我刚走出几步,不远处忽然晃过一道手电光,紧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喊:“谁?大半夜的在这干啥?”

    我一下就听出来了,这是我们的校工老毕,五十多岁了,长的跟头黑熊似的,据说年轻时候就是个小流氓,现在更是个老混混,属于那种校长老大他老二的这么一个人物。他每天晚上都要负责守夜巡逻,甭问,肯定是拿我当坏蛋了。

    “毕姥爷,我书法的,晚上闷了,出来放放风,这不正要回去嘛。”

    这称呼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他也乐意听我们这么叫,果然,我这么一说,他就嘿嘿笑了起来,手电光再次晃过,估计是确定了我的模样,这才说:“跟你们说多少次了啊,晚上没事就别出来瞎转悠,还走这么远,这实验楼有什么好溜达的,晚自习的都散了,我早都锁门了,快走吧快走吧......”

    他这一说,我却有点惊讶,愣了一下说:“你早都锁门了?不对吧,里面还有人啊。”

    “扯淡,我挨个屋看的,哪还有人,有人我能锁门么。”

    “可是,二楼还有灯亮着啊......”

    “灯?”老毕脸色忽然有点变了,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嚷嚷道:“哪他妈有灯,你吓唬老子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