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奇,如此伟业需要怎样的人才能做到。

    “你来了!”

    梁娴在御花园里信步走着,思绪千回百转,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她发懵的望去。

    只见是穗妍公主正在亭子里远眺,那目光悠远绵长,仿佛怀着无尽的柔情,一刹那,那模样与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叠在了一起,梁娴心中百感交集。

    台阶有些陡,梁娴慢悠悠的到达了凉亭。凉亭地势较高,可以将御花园的风景尽收眼底,曾经两个小姑娘可以说是死对头了,很有默契的都喜爱在亭子里看风景,更有默契的是,梁娴上半个月来,穗妍公主下半个月来。

    大约都不想如此美景被空耗。

    “怎么是你?”穗妍公主一回首看到了还以为不可能在凉亭看到的人,柳眉微竖。

    梁娴也不客气,“我都多少年没来了,看看又如何?”

    穗妍公主的脸上闪过一丝讥嘲,“你带了那么个人回来,想做什么?你那贵妃姨母生前可是最恨这些妖言惑众的江湖术士的。”

    她接着说:“当年梅贵妃还在的时候,父皇就有寻仙问道的苗头,但在梅贵妃的柔情攻势下,暂时摁住了心思,如今贵妃尸骨未寒,父皇居然打着思念贵妃的幌子越发的肆无忌惮……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又能如何呢!”

    尽管穗妍公主的话戳中了梁娴,但梁娴仍是抚着栏杆远眺,仿佛这皇宫里的恩恩怨怨与她无关。

    许久的静默之后,梁娴漠然开了口,“这些都不能成为你给圣上下毒的理由!”

    一阵冷风倏地吹过,两个人都感受到了,但谁也没表露出分毫的退缩和畏惧。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被梁娴以轻描淡写的语气缓缓的说了出来,她转身望着穗妍公主,眼前的人明明只是一年多未见,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即便是被戳穿了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穗妍公主的神色依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她甚至笑了笑,“你根本没看到当天宴席之上父皇对栖梧的喜爱,若是我不做些什么,只怕大梁便要生出第一位国师了!”

    大梁还未成立之前,这片土地名为陈国。陈国皇帝老来昏聩任人唯亲,尤其信任一位得道高僧,当着朝廷数十位死谏老臣的尸体敕封了国师。国师号称要为皇帝开启长生不老的法阵,肆无忌惮的搜刮民脂民膏,生生把一个还算富庶的国家搞得民不聊生。也就是那时,大梁□□揭竿而起,掀翻了□□,开启了数百年的太平。

    这一段历史,是大梁每个人都知道的。身为皇子皇女在宫闱之中接受的教育比寻常人要更多一些,镌刻在众皇子皇女心上的第一根刺便是“国师”这个词。

    “我还以为你最是厌恶宋太傅,没想到他的话你倒是记的如此清楚。”梁娴莫名想起了当初在为他们授课的太傅,当初已经垂垂老矣的人,偏偏每次看到皇子调皮就要讲一段陈国的灭国史,以此来教育这些不听话的皇孙贵胄。

    穗妍公主失笑,“我一度也以为自己厌恶透了他,后来才发现他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

    此刻,眼前的穗妍公主是陌生的。跟先前在勤政殿里的不同,跟原里的更加不同。里是以宋飞鸾的视角展开的,说穗妍公主娇蛮任性处处与宋飞鸾作对,后来经过那件事之后,开始贪恋权势,在皇城内翻云覆雨,一门心思跟宋飞鸾作对,甚至想要复兴腐朽的大梁,但最终在害宋飞鸾的时候自食恶果,中毒身亡。

    穗妍公主,一个典型的反派女配角。

    作为曾经的贤良女配角,梁娴忽然觉得有些渴,思及先前在勤政殿里当宋飞鸾的女主角光环挥洒到自己身上时,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她忽然很好奇。大约是这氛围过于美好,她想什么便问了什么,“你觉得宋飞鸾如何?”

    穗妍公主没料到她会问起陌生人,“有些小聪明,但与我何干?”

    梁娴拍着栏杆,“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你那三皇兄看上人家了已经非卿不娶了。”

    穗妍公主瞪大了眼珠子,“这……一个宋国余孽,居然想做我大梁的皇子妃,成何体统!简直荒谬!我这就去……”

    一提到宋飞鸾,穗妍公主的怒气值第一时间到达了顶点,梁娴心中隐约的猜测似乎得到了应证。她止住了穗妍公主的步伐,“等等,先听我把话说完。”